胤禛正生着悶氣,看到谷雨小心翼翼跟在蘇培盛後面請安,那股怒意沒有來由在心頭亂竄。
蘇培盛上前回話道:“爺,谷雨姑娘有事要回禀。奴才恐在中間傳錯話,鬥膽将她帶來見爺。”
胤禛頓時火大地道:“既然有事回禀,難道不會自己來,莫非我是老虎要吃人不成!”
蘇培盛暗自哎喲一聲,他一時也拿不定胤禛的想法,慌忙跪下賠罪:“爺,是奴才擅作主張,請爺責罰。”
谷雨吓得趕緊跟着下跪,粗布摩挲到傷處,痛得倒吸冷氣,禁不住淚眼婆娑。
“既然是有事回禀,還跪着作甚,速速道來!”胤禛緊盯着身子顫抖不穩的谷雨,愈發惱火了。
蘇培盛愈發摸不着頭腦,忙謝恩後站起身。悄然退後一步,緊閉嘴一言不發,隻讓谷雨上前說話。
谷雨心中七上八下,低垂着頭,結結巴巴将如何發現茶葉一事說了,“此事與奴婢絕無關系,請爺明查。”
胤禛聽到谷雨聲音帶着顫鬥,若非恐将她吓暈過去,說不清事情緣由,早就勒令蘇培盛去拿人。
“你去找馬爾賽,常明那邊也隻會一聲,一并查個水落石出!”胤禛冷冰冰道。
蘇培盛心道博爾有眼無珠得罪貴人,隻怕是兇多吉少。他悄然瞄了眼谷雨,連忙弓身退出。
谷雨也屈膝福了福跟着告退,這時,胤禛出聲道:“茶葉呢?”
茶葉貴重,更是證據,谷雨忙把舊帕包着的茶葉恭敬奉上前。方挪動兩步,胤禛起身走了過來。
腳步聲逼近身前,谷雨垂首看到一角吉祥花紋的青色衣袍,連呼吸都停滞,雙手拖着茶葉待他查看。
胤禛一隻手負在背後,一隻手伸出撥動着茶葉,斂下眼眸打量着躬身低頭的谷雨。
眼前那身褐色粗布衫,着實礙眼得緊。胤禛剛平緩的心情,又開始變得煩躁,幹脆連着帕子将茶葉一并奪走。
茶葉撒得到處都是,谷雨更是大氣都不敢出,連忙蹲下去收拾。
胤禛看到她身體僵硬,眉頭緊皺成一團,低聲呵斥道:“你且站直了!”
谷雨一聲不敢坑,陡然站直了身子,低眉斂目肅立,腦中卻一片混亂,想到了許多。
哪怕此事是博爾多在背後暗中指使,他肯定不會親自出面,更不會承認。
且他是府上外院大管事,又深得胤禛信任。最後即便是水落石出,一點子茶葉而已,頂多将錢三保他們,并粗使婆子一并處置了。
如此一來,她就将博爾多得罪狠了。且她在府中無依無靠,隻是端茶倒水的奴婢,哪能與博爾多相比。
可是,她與粗使婆子一樣,根本毫無辦法,沒有别的路可走。
谷雨想到這些,手心冰涼面若死灰。
“打輸了?”胤禛将帕子放在書案上,坐回椅子裡,閑閑問道。
谷雨渾身緊繃魂不守舍,乍然聽到胤禛沒頭沒腦的問話,一下忘了規矩,擡眼茫然看過去。
胤禛本來帶着戲谑詢問谷雨與婆子打架,與她四目相對,迎着她那雙黑漆漆的水眸,心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下,一頭跌進那潭霧蒙蒙中。
谷雨察覺到不敬,忙低下頭,因為回答不出胤禛的問題,手揪着衣襟,慌亂得快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