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谷雨下值回到小院,陳婆子前來禀報道:“姑娘,今朝常管事帶着人來,将金山茶并菊花一并搬走了。常管事稱爺有令,既然姑娘不喜,以後小院再也不許栽種花花草草。”
這句話聽得谷雨有些費解,明明是胤禛下令要小院寸草不生,怎地就變成因她不許,小院才不許種花草了?
且院中的海棠石榴仍在,圓缸中的睡蓮葉已經轉黃,待霜降後就當移栽,這時也仍留在缸中,無論如何都算不得寸草不生。
這兩日谷雨都沒見到胤禛,以為常明或陳婆子傳話走了樣,回了句知道,便進屋去了。
飯後谷雨坐下來描紅寫字,胤禛給她的兩隻毛筆,筆尖已經磨秃。寫出來的字筆鋒分叉,粗細不一。
除去筆,紙也已經用完,墨錠隻剩下小指指節長短的一截。
谷雨現在的月例三兩,她自己留下一兩,其餘的都捎帶回了家。她如今共有三兩八錢的積蓄,也不知筆墨紙硯的價錢,結餘下來的銀子,能夠支撐她讀多久的書。
騎馬已經被胤禛明令禁止,谷雨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讀書識字。
旗人規矩不似漢人嚴格,她又隻是奴婢,出門行走就容易多了,隻需向常明告個假即可。
眼下時辰已晚,後日不當值,谷雨打算去南紙店,買些紙筆墨錠回來。
谷雨拿着筆研究片刻,用清水将筆洗幹淨,再拿布巾輕柔地将水裹得半幹,取來小剪子,仔細修剪着筆尖。
修好之後,谷雨再試了試,開叉勉強少了些,筆卻變得粗糙,差點将紙都劃破。
無奈之下,谷雨隻能放棄,清洗幹淨硯台筆,倒了清水在硯台中,蘸水在炕桌桌面上寫字。
翌日前去啟詳堂當差,胤禛一早就進了宮,茶水房的差使清閑,常明到中午時辰才來轉悠。
谷雨趁着空閑上前,道:“常管事,明朝我想告個假,去一趟南紙店。”
若是其他人,常明一口就答應了。如今一見到谷雨,屁股就隐隐做疼,心思微轉,問道:“姑娘去南紙店作甚?”
谷雨老實道:“我打算去買些紙筆墨錠。”
常明沉吟了下,模棱兩可道:“那些鋪子見姑娘一個人前去,又不熟悉價錢,别被人騙了去。不如這樣,我去問問看,誰明朝得空,陪着姑娘一道前去。”
前世今生谷雨都沒獨自去過鋪子買東西,聽常明說得有理,忙道:“勞煩常管事了。”
常明擺擺手道小事一樁,看着時辰,前去二門處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