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頌時進門時，餘商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老闆。”尹頌時叫了人。

餘商這才睜開眼，坐直了身體。客廳裡隻開了一盞壁燈，昏昏沉沉的光聊勝于無，打不穿夜晚的黑暗，也照不亮心裡的被麻煩光顧的角落。

沒有多問，尹頌時提着晚飯進了飯廳，并打開了飯廳的燈。房子總算有了一個透亮的地方，讓人的心情都跟着明亮了不少，比起黑暗，人更需要光亮。

尹頌時把餐盒拿出來，除了幹炒牛河，尹頌時還拿了一份白灼菜心，裡面加了瑤柱提鮮，看着比全綠色擺盤有食欲得多。

“這家的菜不好訂，你怎麼買到的？”餘商走了進來，看到打包袋上的餐廳名字，問道。

“不是我訂的，是朋友來找我吃飯，打包帶過來的。”尹頌時沒找理由糊弄他，他也知道傅君馳家的餐廳就沒有一家是不提前預約能吃上的。

餘商的目光轉到餐盒上，似乎是在說“你不會要給我吃剩飯吧”。

尹頌時讀懂了他的眼神，立刻道：“不是剩的，是剛做好的，我連餐盒都沒打開。”說着，他立刻打開餐盒，讓餘商确認絕對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迹。

餘商的懷疑隻是一念，隻要尹頌時不是不想幹了，就不可能給他吃剩飯。

“你朋友來找你吃飯，你來給我送飯，他呢？”餘商坐下，這家餐廳他吃過，菜色他都很喜歡，這會兒也有胃口了。

“在我家呢。”尹頌時把筷子遞給他，然後又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手邊。

“你這樣把朋友丢在家裡可不好。不會是女朋友吧？”餘商嘗了一口幹炒牛河，果然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即便是打包回來的，也絲毫不影響口味和口感。

“不是。”尹頌時忙否認，“是我發小。給你送飯是我的工作，他不會介意的。”

話是這麼說，但尹頌時還是在心裡默默對傅君馳說了聲抱歉。

餘商看了看他，說：“你很喜歡穿顔色明亮的衣服？”

他記得昨天尹頌時穿了一件黃羽絨服，今天裡面的毛衣是嫩綠色，加上他這頭灰發，就感覺整個人都很明亮。

尹頌時抿了抿嘴唇，微笑說：“我姐說穿明亮一點，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我。”

餘商點頭：“的确挺顯眼的。”

尹頌時猶豫了片刻，想到網上說他灰色頭發看着就不是正經人，說：“如果你覺得不合适，我可以把頭發染成黑色。”

工作時總是要犧牲一點個人色彩的，這種人情世故上的東西，尹頌時很懂。

“沒必要。”餘商說，“你做好本職工作就行，其他的無所謂。”

尹頌時頓時就想把“好老闆”三個字繡成錦旗，挂到餘商的辦公室去！

“你朋友不是還在家等着你嗎？回去吧。”餘商專心吃起了飯，不再耽誤尹頌時的時間。

尹頌時走出飯廳，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飯廳裡就餘商自己，對着兩個餐盒，孤獨感迎面襲來，或許這對餘商來說不算什麼，甚至可以說是在享受獨處，可看在尹頌時眼裡，就是十足的孤獨感。

“老闆。”尹頌時回身走到飯廳門邊，“熱搜的事，你們想到解決辦法了嗎？”

“還沒有。”餘商說，“讓法務去調監控，酒店隻有大門和電梯口有監控，走廊裡沒有，前台登記處也沒有。在大門的監控裡的确看到一個像小袁的人出入，但其他的什麼都沒拍到。小袁把門卡放到特定位置，那個女孩自己去取的卡，然後自己上樓進的楊金房間。”

這個結果完全在尹頌時的預料之中：“小袁是怎麼拿到卡的？”

餘商：“據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員回憶，當時工作室的員工安頓好留宿酒店的賓客後，就走都回去了。小袁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以房卡丢了為名，讓酒店重新給了一張楊金房間的房卡。當時他戴着酒店提供給工作室的入場牌，所以酒店工作人員沒有懷疑。”

“孟姐回憶說小袁在職那段時間，正是工作室籌備周年慶的時間。我進組拍攝，小袁沒有其他工作安排，所以周年慶上的一些雜事就交給小袁去做了。他被開除的時候，還就些事做了交接。也就是說他知道酒店給的入場牌什麼樣，甚至可以随手拿走一個也不會被覺察。他也知道我們給每個嘉賓安排的房間号，所以才能精準找到楊金的房間。”

“不過這些都是我們推測出來的，沒有切實的證據。那個女孩也不願意曝光，雖然有聊天記錄，但也可以被否認成僞造。我們不可能強迫那個女孩站出來指認，就這麼僵住了。”

尹頌時隻能默默在心裡歎口氣，再次感歎餘商的不容易：“工作室會考慮買這條消息嗎？”

“正在考慮，楊金願意幫忙付一半。”這件事責任肯定不在楊金，楊金是考慮到自己的新片宣傳，不得不讓步。

尹頌時垂眼思考着。

餘商又想到一件事，說：“網上的評論你别看，看了也别往心裡去。在這個圈子裡工作，遇上極端評論在所難免。網上什麼環境你應該很清楚，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他以為尹頌時的沉默是因為工作室現下束手無策，尹頌時又被無端猜測，心情郁悶了。

“我知道了，老闆放心，我不怎麼上網的。”尹頌時撒了個小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