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謙邁出石府大門就看着杏花在富貴旁邊站着,手輕輕地摸着富貴的鬃毛,而富貴則在溫順的吃草。
杏花看着林昭謙走來,眼睛掃了下他手中的東西,端莊行禮:“老爺。”
林昭謙看着杏花,一雙平靜的眸子定在她的身上又一息,頓而快,平穩的将視線移走,伸手解開富貴,一個利索的翻身,蹬驢疾馳而去。
杏花看他走遠了,往地上大吐了一口吐沫咒罵:“呸,狗官,小心哪天遭雷劈。”
揉了揉微酸的腰,眼睛骨碌碌的轉悠,打量着周邊的馬車。
陳家娘子被羅家娘子攙扶出石府時,整個身子都是軟的,羅家娘子氣喘籲籲問着她家馬車在哪裡,喚了好幾聲,陳家娘子才回過神來,雙眼無神的看向放置馬車的地方,擡手去指,羅家娘子看着還有幾十米遠的馬車,又看着圍在一圈嗑瓜子聊天的婆子,看着了自家的随行婆子,喊了一聲,那婆子扔下瓜子,小跑道羅家娘子身旁。
“娘子,可是吃好了,咱們回府。”
“回回回,你先去把這個陳家娘子放回她家的車上,把人扶穩了。”
婆子連忙接過,看着陳家娘子的臉色這般慘白,心裡打轉,莫不是石府裡出了什麼事?她雖然好奇,但是冷靜如常,她家娘子嘴松,在路上或許就知道石府裡發生什麼事了。
她将人扶到馬車旁時,一個面部紅腫巴掌印清晰可見的女子掀開了簾子,還沒待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那女子和車夫扶進了馬車,駕駛離開。掀起了一尾灰,那婆子還愣在原地?這石府裡面究竟發生了何事?一個站都站不穩,一個鼻青臉腫,滿臉巴掌印子,而且娘子出府的時候,臉色也慘白?
晃動的馬車裡,陳娘子神色慌張的看着臉龐紅腫的杏花,身體還有些顫抖。
“你,你,你想做什麼?”
忽地,杏花看着她,大顆大顆眼淚落下,聲音哽咽道:“姐姐,你可怨我?”
哭得陳娘子目光錯愕,一腦門子問号?
“姐姐,你可不知,我若不先入為主,咱們姐妹倆都要成為那白氏和陳典史的手下亡魂了。”
“你休要胡謅?”
“我胡謅,那姐姐你想想為何陳典史在出門來宴席時非要說縣衙有事,他來不得?姐姐更想一想,你開口提納白氏為妾這件事,他是什麼反應?而且,姐姐在娘家呆的好好的早不回來,晚不回來,非是他跟我提那事的時候回來?怎麼就這麼巧?”
陳娘子眼神木讷的看着杏花:“他,他說,白氏隻是個消遣的玩意,不想讓我委屈自己,等風平浪靜之後,就同我要孩子,安生過日子。”
杏花猛地抱住陳娘子聲音哽咽:“姐姐,我苦命的姐姐,你還不明白,石府這事成了,你給他出氣了,我爬床成功了,但你我都是個死字,而他隻會輕淡個不知情。”
陳娘子推開杏花,看着她:“你既然知道,那你為何還要這麼做?你不怕死嗎?”
杏花抹了一把眼淚,眼中都是陳娘子的倒影,一臉的倔強:“跟怕死比,我更怕沒有尊嚴的活着,就像姐姐那日同我說的那樣,我若成了,誰敢輕看我。如今,我成了縣令大人的女人,公主都沒做到的事情,我做成了,今日我将臉面和尊嚴都扔到了地上,我明日撿起來穿上便是,又有什麼好怕。”
陳娘子不發一語。
杏花接着說:“姐姐,跟我比起來,你不若想想,你以後該如何,我已經幫你露出狐狸頭,姐姐不妨看看他是什麼态度,姐姐啊,你自己也說過,你明白她娶你無非是因為你娘家的勢力,妹妹回去也打聽過了,也知道姐姐的娘家這些年有些走下坡路了。”
陳娘子垂眸不語,将頭轉向一旁看窗外的匆匆綠蔭。
馬車四個轱辘四條腿還正跑在路上,可石府裡發生的事情就如發生翅膀一樣飛回了縣衙。陳典史更是一臉陰沉的盯着從不遠處駛來的自家馬車。
“攔下”
陳典史一聲怒喝,身後的衙役集體出動,攔下了陳家的馬車。
車夫将馬車停下,看着臉色嚴肅的家主,往後縮了縮身子。
陳娘子掀開車簾,平靜的走下車,陳典史立刻上前,一個響亮耳光拍在了陳娘子的臉上,面色陰沉的叫嚷:“賤,”
還沒喊完,“啪” 地一聲,陳典史隻感覺臉火辣辣的疼,眼神驚愕的看着放下手的陳娘子。
陳娘子眼睛通紅的看着他:“呸,我做的事天塌下來有我哥哥頂着,還輪不到你在街上與我揪(jiuzuo)捽,我看你被那姓白的小賤人,溫柔細語地把腦子給哄癡了,忘了我哥哥是誰。”
杏花透過車窗裡面看着劍拔弩張的夫妻二人,沒忍住嘴角往後扯,頓時眉頭輕蹙,因為笑得有些用力,臉有些痛,擡起手輕揉了揉臉,可碰哪兒哪疼,還是放下了手。
這時,林昭謙牽着驢到了縣衙門口,望着裡裡外外圍着的百姓,眉頭緊皺,輕輕拍了拍前面的人,想讓他們讓個路。
“哎呀别碰我,正看熱鬧呢,去去去,一邊去。”
“什麼熱鬧?” 一道清冷的男聲
“陳典史的娘子帶着杏花赴宴,指使杏花給縣令大人下春藥,倆人還有了肌膚之親。” 男子說完還回頭看了拍他的人,嘴也沒停:“整個梅縣都傳遍了,新來的……,大,大人。” 聲音變得驚恐。
這一聲大人,圍觀群衆紛紛回頭,默契地讓出了路。
林昭謙牽着富貴走到縣衙門口,眼神冷漠的看着劍拔弩張的陳氏夫妻,目光又瞥向車裡:“出來。”
杏花撇撇嘴,走了出來。
衆人看着從馬車裡鼻青臉腫的杏花,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是讓石府給打的?
杏花對着林昭謙溫婉行禮:“郎君。”
林昭謙聲音冷厲:“跪下。”
杏花老老實實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