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星坐在窗前發怔,設想父母知道這件事可能的反映,心中五味雜陳,明明是那麼陌生的兩個人,對她的影響力卻超乎想象,這就是所謂的血脈親情嗎?
直到被雪枭扇了一頭灰,她才回過神來,擡頭看向在房梁上探頭探腦的搗蛋鬼。
它的傷口快要恢複了,正是長肉發癢的時候,繃帶被啄得跳線又飛邊,亂七八糟纏在一起。
白歡星拿出藥箱,開啟攝像機在衣領上夾好,往桌上倒了些面包蟲幹,把雪枭從房梁上引下來。
雪枭昨晚沒抓到新鮮獵物,這會兒剛好有點餓了,落到桌子上就被她一把制住,掰開嘴查看是否把繃帶上的線頭吃到了嘴裡。
檢查的結果不出她所料,一根白線頭正卡在喉嚨口,馬上就要咽下去了,把鉗子伸進去扯了下發現還挺長的,雪枭被壓制得動彈不得,連着幹嘔了好幾下才舒服些。
白歡星笑罵,“活該,早跟你說不要咬繃帶了,上次啄包傷口的膠布,你就做過胃鏡了,可饒自己一命吧。”
雪枭像沒聽到她打趣一樣,埋頭猛吃面包蟲,這幾天它的胃口越來越大,附近又沒那麼多老鼠,已經連續幾天被迫吃臭臭的肉了,相比之下蟲子幹都變成了美味。
白歡星用剪子剪掉它翅膀和腿上亂糟糟的繃帶,翅膀上的傷隻剩下一條血痂,腿上的血洞也基本愈合,等血痂脫落就能徹底恢複了。
不過現在也是最難辦的時候,不包紮擔心雪枭因為發癢把傷口撕開,繼續包紮又擔心會吞入異物,它的喙利到能啄穿老鼠的腦殼,除非打上鋼闆,任何東西都禁不住它的啄咬。
白歡星想不到太好的辦法,隻能找出拴鷹用的腳鍊,把雪枭放到肩膀上就近看管,為了分散它的注意力,又拿了兩瓶黃粉蟲幹放到籃子裡,提着醫療箱出門,去後院查看獐子的情況。
轉過耳房,就看到一隻高大的秃頭鹿正在跟病号搶新鮮蔬菜吃,她的出現把它吓得一縮脖子,心虛的樣子更加猥瑣了。
白歡星好笑道,“山林裡的青草都冒出頭了,想吃新鮮的哪裡沒有?幹嘛要搶獐子的病号飯?”
馴鹿不服氣的跺了下蹄子,叼起一根茼蒿給她看,然後快速吞進嘴裡。
看到茼蒿白歡星就笑了,這是她最喜歡的蔬菜之一,馴鹿總跟在她身邊,時間一久也成了茼蒿愛好者,它鼻子又靈,哪裡有茼蒿都會跑過去啃幾口解饞。
走到獐子籠旁,看到裡面都是打下來的大葉子,白歡星喜道,“這是村裡在清大棚的老苗了吧,剛好家裡種的也快能吃了,正好能續上,待會兒跟馮叔說,晚上吃肥牛火鍋,用肥牛湯涮茼蒿最好吃了。”
馴鹿噴了下鼻子,不滿小主人跟自己搶菜吃,站在白歡星肩膀上的雪枭立時就被激怒了,紮開翅膀壓低身體,眼看就要撲過去大戰一場。
馴鹿也不是好欺負的,低下頭就要用角頂回去,随即才想到自己已經沒角了,當下就氣炸了,在後院跳來蹦去。
白歡星又氣又笑,拿起快吃空的面包蟲瓶子扣在雪枭頭上,将之拴在靠牆的木架子上讓它老實些,這才騰出手查看獐子的情況。
獐子比雪枭和馴鹿老實多了,乖乖卧在草墊上吃茼蒿,看到白歡星接近也不慌,還把腦袋湊過去在她手上蹭癢,檢查傷口換藥都很配合,嘴卻像割草機似的不停吃吃吃。
白歡星笑道,“都像你這麼乖多好,多吃多休息,把自己養得壯壯的,下次再遇到小虎才能跑過它。”
獐子是野生的,聽不懂人類語言,完全是憑着本能和感知親近信任白歡星,才會如此乖順,聽到陌生的腳步聲它立即緊張起來,發出急促的叫聲,掙紮着要起身逃跑。
白歡星也聽到腳步聲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叫道,“别靠過來了,獐子會受驚的,你怎麼不在畜欄那邊幫忙?”
跑來找她的楊華滿高興壞了,大聲道,“你快點,照顧完病号跟我去紅松林,昨天山莊的賬号開了天窗,網友都在催呢。
今天幹活的人手充足,不用我們幫忙了,昨天山下村裡來了一班小安哥母校的教授和學生,今早小安哥去老丈人家幫忙割茼蒿,正巧遇到他們,聽說我們山莊可以開實習證明,都跟過來幹活了,有二十多人呢,這下不用擔心人手不夠用了。”
白歡星也很驚喜,大學生單純又勤快,這麼好的勞力可不好找,她又有些不解道,“他們既然急着找實習的地方,怎麼還跑到平水村去了?那裡有工作嗎?”
楊華滿笑道,“畢業旅行啊,這或許是人生中最後一次全班集體行動了,再着急也不想留下遺憾,當年我畢業的時候也是這樣。”
“哦。”白歡星讀的是自考本科,從小又習慣獨來獨往,沒有親近的同學或朋友,無法理解明明着急找工作,還非要擠出時間畢業旅行的意義何在。
不過這正好方便了她,或許可以和那位教授溝通一下,向農大限量開放實習崗位,山莊有了幫手,學生也有地方實習了,于雙方都有益處。
給獐子包紮好傷口,白歡星抱着雪枭跟随楊華滿來到紅松林,這邊結束冬眠的松鼠更多了,有四隻正蹲在栅欄上吃籃子裡的花生,看到他們來了,有兩隻花栗鼠放下花生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