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這位身體最近不舒服,控制不住咳嗽。”女人似乎察覺到車廂四周看過來的視線,其中那些隐隐看過來的視線部分充斥着不友好的成分。
事實上男人一開始咳嗽并沒有太多人關注,可咳嗽持續好一會兒,不僅沒有緩解反而有愈加嚴重的趨勢,難免就讓人覺得奇怪。
要知道在普通人眼裡,最近咳嗽這情況有可能是肺痨啊,肺痨這種病是會傳染的,車廂裡這麼多人,這不是害人嗎?!
“咳咳,咳咳咳。”男人咳嗽聲還在持續,喝了幾口熱水之後,并沒有得到肉眼可見的緩解,他的手反射性抓着胸口的襯衣,看得出他很難受。
“大妹子,你男人這是啥病啊?該不會是肺痨吧?”
終于有一個人沒忍住開口了。
“肺痨”兩個字一出口,周圍一片嘩然,甚至有人反射性遠離了幾步。
“不不不,我男人就是咳嗽,不是肺痨,我們之前在診所看過了,醫生說了不是肺痨,讓我們到大醫院看看。”女人急忙解釋道。
女人名叫陳茉莉,今年二十七,而她旁邊的男人是她丈夫,周春申,今年三十歲,兩人看起來不算門當戶對,實際上也确實如此。
陳茉莉,農村人,長得不難看也不算漂亮。
周春申,城裡人,長相秀氣斯文,有一種文人氣質。
兩人能走在一起就是因緣巧合,周春申最早參加知青下鄉,一開始是沒機會回城,後來是舍不得孩子媳婦兒選擇了留在農村。
這次他們來主要是過來找人托關系看病的,具體啥情況兩口子都不清楚。
咳嗽已經持續很長一段時間,診所醫生建議他們去大醫院看病,陳茉莉不敢耽誤,遂聯系上了周春申家裡人。
按照周家人的意思,打聽一番,周春申小弟在某城,這邊有關系,能幫忙聯系一下醫生,看病也方便。
哪知道這會兒會遇到這麼一出兒啊?
看着周圍人那些嫌惡防備的眼神,陳茉莉心裡難受,周春申捂着胸口想要盡量克制咳嗽聲,然而身體反應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事兒。
“那誰知道是不是,萬一是呢?有病還出來?咋不為别人着想啊?”
“就是就是,有病去醫院,這整得,大家都害怕了。”
面對其他人的冷言冷語,有時候還真是惡語傷人心。
“行了行了,咳嗽幾聲又不是啥大事兒,再說了人家都說不是肺痨了,你們一個個差不多得了,退一萬步說,真要傳染,現在跑也來不及了。”楊梅好歹是醫院護士長,肺痨病患她曾經接觸過,雖然不專業,但是瞅着對方确實不像肺痨症狀。
蓦地,腦海中靈光一閃,楊梅轉頭看向旁邊位置上的沈瓷。
啧啧,這不就有一個現成的醫學生,雖然沒畢業,總比一般人強吧。
下一秒,沈瓷對上大伯母看過來那亮閃閃的視線,秒懂對方眼神裡的詢問。
“确實不是肺痨,不過具體情況得去醫院做檢查才能知道。”
“你咋知道不是?你是醫生啊?”有人怼了一句過來。
“你說話客氣點,我家姑娘可不受委屈,再說了我家這就是醫生,正經讀過醫學院的,她不知道,你們知道啊?”楊梅蹭一下起身,護犢子态度明顯。
那人看楊梅不好惹,有些悻悻然閉嘴,瞅着那小丫頭不厲害,旁邊這女人倒是潑辣。
“不好意思,我家這位真不是肺痨,我保證,給大家帶來困擾實在抱歉,我給各位道歉,對不起。”陳茉莉愧疚紅着臉開口道。
事情發展到這兒,其他人再咄咄逼人就過分了。
隻不過從他們動作看,還是保持距離,擺明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事情消停了,楊梅重新坐下。
“咳咳,咳咳咳……”
周春申斷斷續續咳嗽聲還在持續,楊梅瞥了一眼,随即轉頭再次詢問沈瓷:“他這麼咳,沒事吧?”
“火車上也沒辦法,沒帶藥?”沈瓷看向對面位置上兩人。
“帶了,可是不知道吃啥,之前診所開了一堆藥,吃了一段時間沒太大用。”陳茉莉看着對面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包袱裡邊找藥。
“就這些,藥吃幾天了,沒見太大好轉。”陳茉莉拿出開的藥,示意她們看。
“吃這個藥吧,能稍微緩解。”沈瓷伸手,手指點了點其中一盒藥,盒子上邊複印着幾個大字《複方甘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