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擺手,莫老爺子最後道。
看來自己這三房在莫家真是沒半點地位,說的話是根本沒人信,這污水是想潑就潑,潑了還潑,反而世大房漏洞百出的胡亂編造卻無人懷疑。
莫驚春出離憤怒,不僅為自己,也為原身的這些家人。
她突然笑了一聲。
“大伯,大伯娘,少陽哥,念秋姐,你們怕黑嗎?!”
“大伯,少陽哥,你們知道被關進黑漆漆的棺材裡,旁邊就是死人,喉嚨裡都是腐朽的氣味,而且越來越喘不上氣的感覺嗎?!”
“大伯娘,念秋姐,你們知道為了扒開泥土我的指甲都斷了,滿手都是塞滿了泥和血,那種疼,你們知道嗎?!”
“胡說八道!”
莫少陽猛地拍案而起,手中把玩的褐綠彩茶盞被他這一震直接滾到地上,四分五裂。
“孫提領的兒子是墓葬,你去哪挖泥?!”
他指着莫驚春大吼。
話音落,瞬間掉針可聞。
莫驚春似笑非笑的看了莫少陽一眼,對着莫老爺子盈盈下拜。
“沒錯,是沒埋土裡,我承認我說謊了,祖父。”
莫老爺子沒再看莫少陽一眼,而是盯着莫失良。
莫失良被盯着慢慢低下了頭。
“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
“爹,爹,這不過是個誤會、誤會......”莫失眼神閃爍,支支吾吾。
事已至此,莫驚春不信莫老爺子傻到什麼都聽不出來,除非故意裝傻,如果是那樣,她也有辦法,最後一個殺手锏還在她手裡。
所以此時此刻,莫驚春也不說話,目光落在地上碎了的茶盞殘骸身上。本來她就覺得這茶盞的褐綠彩釉色不錯,想的怎麼弄過來研究下,現在碎了簡直是天助。
心中喜悅,臉上自然露出笑意,但就臉上的這點笑意,看在别人眼裡,可就不是笑意而是諷刺了。
“三叔,你就任你女兒在這裡目無尊長?!”
莫少陽自覺失言,惱羞成怒之下明顯已經口不遮掩了。
莫驚春目光平靜的看向莫少陽,她本來打算給某些人點臉的,畢竟一個房子裡住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可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
“目無尊長?!少陽哥,既然你說我目無尊長,那你就是尊重長輩喽?!原來滿嘴謊話連篇叫尊重長輩,犯錯不承認也叫尊重長輩,為了銀錢權勢犧牲自己堂妹還叫尊重長輩,如果這樣,那我承認,我目無尊長了!”
“你......”
莫少陽面對質問根本無力反駁,他瞬間臉色發白,指着莫驚春半天說不出話來。
“爹!”
莫失良突然跪在莫老爺子面前。
文氏、莫念秋和反應過來的莫少陽也齊齊的跪在莫失良的身後。
莫失良哆嗦着唇,他望着莫老爺子,滿眼舔犢之色,膝行幾步,到了莫老爺子跟前就一抱住莫老爺子的雙腿失聲痛哭起來。
“爹,我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看着您天天為了字号唉聲歎氣,我想出力啊!”
莫老爺子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拿着煙鍋子狠狠的抽打在莫失良背上,可面上卻潸然淚下。
“有沒有字号我們都能憑手藝掙錢,字号不過是錦上添花。搞那些歪門邪道做什麼,踏踏實實練手藝比什麼都強。”
“爹,你打死我吧,我當初也不知道是要三丫頭殉葬,他們隻說是找女孩,我以為是作婢女,三丫頭聰明伶俐,我想的去了孫大人家也是享福,還能成為咱的助力,可誰知去了才知道,是要三丫頭殉葬。就我和少陽倆人,剛鬧騰就被下人堵了嘴綁在一旁,我眼睜睜的看着三丫頭被放進棺材裡下葬啊,爹,我也心痛啊,這幾天回來我吃不好睡不好,覺得沒臉見您見老三,可孫大人拿這事威脅我,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沒辦法呀!”
莫失良哭的聲淚俱下,後面的莫少陽也仰天大哭,文氏和莫念秋也拿着帕子一直抹眼淚。
一群人哭成一團。
但莫老爺子并沒有停手,反而是越加用力。
煙袋鍋子一下又一下的抽在莫世良的背上,莫世良痛呼聲越來越慘,身形更是縮成一團,但就是抱着莫老爺子的腿不撒手。
一旁的莫老太太見如此,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啜泣,撲過來緊緊抱住大兒子,用自己的身子給莫失良擋老爺子的煙袋鍋子。
“老頭子,别打了,别打了,我的兒啊,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老頭子,這事我也知道,還是我給出的主意,也是我不讓說,你别隻打死他,你也打死我!”
咔嚓!
看到突然出現的老妻,莫老爺子趕忙調轉揮下的煙袋鍋子,這一下就将煙袋鍋子磕在八仙桌的桌角上。
隻聽清脆一聲響,煙袋鍋子的木頭煙杆斷了。
“你們、你們......”莫老爺子指着地上亂成一團的人說不出話,随後狠狠的講斷掉的煙袋鍋子摔在遠處。
......
編,再編。
莫驚春暗自冷笑,這是見事情掩蓋不了了,開始編謊話,推卸責任。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倒要看看,莫老爺子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