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莫驚春就被劉氏喊了起來。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後沒多久請的三輛牛車和兩輛馬車也來了,一家人立刻開始忙忙乎乎的往車上搬家具、衣物包裹、被褥和鍋碗瓢盆等日常用品。
今天,莫驚春所在的三房搬家。
三日前,莫驚春的一場大鬧,莫老爺子的一拍桌子,三房就這樣分了出來。
但到了第二天要寫文書的時候,莫老太太秦氏卻大鬧起來,要将本來說的後街現成的鋪子換成三條街外的另一處——一處位置偏僻又關閉許久,已經挂在牙房的鋪子。
莫老爺子卷着紙煙隻一直說“不合适”,大房也不說話,二房莫失儉一家沒來,去了窯口,整個正堂幾乎隻能聽到秦氏不依不饒的吵鬧。
很快,包子爹莫失讓沒頂住,就被迫同意了。
這回莫驚春沒鬧。
莫失讓和劉氏這兩隻相親相愛的包子爹娘在分家一事上雖然朝着獨立覺醒邁出了第一步,但愚孝的觀念深深根植在他們心中,莫老太太是莫失讓的親娘,鬧起來隻會讓他們心裡難受。
再就是因為莫驚春聽姐姐莫戀雪說,三條街外的鋪子很大,是一個前店後院的小院子。如果這樣,那自己這三房一家人就可以搬過去住而不用再住在老宅。
隻有自己人沒外人,有什麼事自己就能做主,簡直是再好不過。
莫老爺子可能是覺得愧疚,最後多給了二十兩的現銀。
分家文書寫好,當天莫失讓和莫少謙兩人就去房牙那裡取消挂售,之後隔天就馬不停蹄的辦理新的房契。
而劉氏也帶着莫驚春和莫戀雪清點物品,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事情多又繁瑣,加上收點家裡要搬走的東西,就又用了一天。
于是今天才真正開始搬家。
莫驚春取下牆上挂着的曆書,泛黃的紙頁上墨迹清晰——乙巳年三月十五,宜嫁娶、移徙、開市,忌動土、安葬。
她眯起眼,指尖在“移徙”二字上重重一敲——運氣不錯,今日是個搬家的好日子。
但似乎運氣隻是在搬家的過程上。
“比我想象的還要破舊些。”身後傳來莫失讓愧疚的歎息聲。
不止是莫失讓,就是莫驚春自己也是在看到如此破舊的屋舍時一路上的興奮瞬間化為烏有。
但經曆過病痛人生的莫驚春情緒極其穩定,甚至最擅長的就是自我調節。
“爹,這間鋪子和一百二十兩銀子是我們自己的了對吧?!是不是以後我想養什麼就養什麼也沒人說我?!”
莫驚春故作天真的問道。
看到女兒開心問話的笑臉,想到身為一家之主要為妻兒遮風擋雨的責任,莫失讓立刻強打精神,笑着對妻兒說道:“沒人說,以後在這,想養什麼養什麼,想怎樣養怎麼養,想養幾隻養幾隻,我什麼話都沒。”
“那我要貓狗雙全!”
莫驚春立刻嘻嘻哈哈哈接話。
“連個頭都梳不好,還貓狗雙全,你先照顧好自己罷。”
姐姐莫戀雪輕戳了一下莫驚春的額頭。
莫驚春很無辜,她來自現代社會,又因為生病的原因,常年短頭發的她能梳好個麻花辮已經是極限了。
“娘,姐姐欺負我!”
越想越“委屈”,莫驚春故意大聲告狀,結果引來一家人的善意笑容。就連“表哥”趙五,嘴角也幾不可查的上揚了幾分。
這“表哥”趙五不是别人,正是莫驚春的救命恩人。
那晚他剛一出現,莫驚春就認出來了。但千想萬想,也沒想到他會裝作自己的表哥,雖然舅救外甥女的這個理由是自己想出來的。
而且那日的分家如果沒有他,确實會很艱難,之前面對大房的胡攪蠻纏和莫老爺子的偏心莫驚春甚至在都有了做持久戰的打算。
所以在趙五——恩人後來說他确實姓趙,行五——說出求收留的時候,莫驚春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日之後,趙五就以表哥趙恨的身份留了下來,理由正是他所說的“投奔”姑母。至于原因,則是他好習武可母親卻逼他進學考秀才,無法之下隻好借着給表妹送東西的理由出離家并且不打算回去。
劉氏善良,趙五說什麼她信什麼,她不僅接受了趙五“大侄子”的身份,甚至還讓他修書一封回家,告訴哥哥和嫂子侄子在自己這裡,不要擔心。
所以現在換了鋪子一家人要搬走,表哥自然也在内了。
......
因為莫驚春這一插科打诨,一家人又恢複熱熱鬧鬧的氣氛,五口人再加上投奔而來的假表哥,六個人立刻分工幹活。
男人們主要是卸下家具,女人們則收拾地方。
沒先拿被褥什麼的行李,劉氏帶着莫驚春姐妹倆穿過前面的鋪子進了後院。鋪子不急的收拾,後院可不能不急,不收拾今晚就沒住的地方了
院子不大,但該有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