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謙點頭：“古拙之雅盡顯其上。”

青瓷杯遞到莫失讓手裡，他在仔細檢查後，眼中閃爍着驚喜：“确實牢固又好看，阿春，這手藝不簡單啊。”

“咱們倉庫裡至少有幾百件破損瓷器，小到碟碗杯子，大到各種擺件都有。”莫失讓似乎是盤算了一下，才接着說道：“小的賣個幾文，大擺件賣個百來文，也不用都修好，隻要修好一半，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呀，爹爹不僅手藝好還有經商頭腦，看這盤算的，還知道按工計價，簡直太厲害了。”莫驚春故意誇獎親爹。

“你這孩子，都取笑上你爹了，不過你這‘按工計價’說到不錯。”劉氏笑着戳了莫驚春額頭一下，才接着說道：“孩子他爹，你繼續說。”

“這不是我自己個想出來的，是阿春剛才忙活的時候二郎和我說的。”莫失讓看向莫少謙示意他來說下面的，畢竟他讀書沒兒子靈，怕說不全。

莫少謙點點頭，接着莫失讓的話頭就說了起來。

“莫家窯以前面對的客人就是大貨客商，咱家現在沒有字号，店鋪暫時也不能開，我和爹就想着做點白瓷碗碟先賣着，而這些沒有字号的白瓷碗碟以前的客人自然不會買，但普通百姓、小商販卻會收。”

“對呀，咱爹的手藝，如果和那些普通窯口出售的價格一樣，還不是搶着要？！”莫戀雪醒悟一般的拍手說道。

“那是以前的想法，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可道理差不多。咱們倉庫的破損瓷器，練手的，锔的不好的，不論大小，咱們都低價出售，賣給普通百姓，總比爛在倉庫強。”莫少謙的話很務實。

“我們還可以接修補瓷器的活兒，正好練手。”劉氏插一句。

“對，現在咱們主要是練手。等咱練好了，锔的好了，咱就可以賣給那些喜歡新奇玩意兒的富家子弟們。”

莫驚春意外又驚喜，她沒想到莫失讓、莫少謙和莫戀雪他們籌謀的居然如此之多，甚至是身為家庭主婦的劉氏，也有自己的看法和見解。

對于未來的銷售問題，說起來，在說出锔瓷工藝之後她就開始思考了。

“哥，不僅是富家子弟，還有那些喜歡風雅的文人雅士和附庸風雅的達官顯貴們，這些可都是咱家的潛在客戶群。說到這個，可就靠你了，你不是下月就入學了，到時候如果學院有詩會、雅集什麼的，咱可不能錯過，那可是咱家揚名的好機會。”

莫少謙聽了莫驚春的話，立刻就明白了，重重的點點頭。

“可破損瓷器有限，阿春，沒了怎麼辦？！”莫戀雪有些擔憂的問道。

“姐，你也好厲害，走一步看三步，沒有破損瓷器咱們給他造啊，而且完美的瓷器咱們也可以在上面打锔釘做裝飾啊！”

莫驚春一語驚醒夢中人，所有人臉上都露出狂喜。

“不過——我們也要想着如果锔瓷之後的瓷器賣不出去怎麼辦，所以咱自家自産瓷器的字号還是要盡快辦下來。”

莫驚春話鋒一轉肅容道。

這一下堪比潑冷水，但在情在理，畢竟都是設想的而已。

“阿春說的對，這幾日咱們商量下字号取什麼名字，不管如何，咱有做瓷手藝，咱家隻會越過越好。”

“我那也隻是以防萬一，锔瓷雖然費時間，但相比于現做瓷器時間短多了，而且還不用出本錢。”

“對，幾十上百文賣不出去，咱就賣十幾文，再不行幾文，總賣的出去。”劉氏表示贊同。

“锔瓷手藝，我看極好，二郎，阿雪，阿春，咱都練，技多不壓身。”莫失讓補充了一句，看到出他對锔瓷手藝極為推崇。

“那我們就全家一起練習。”莫驚春微笑着說，“先從簡單的開始，等熟練了再嘗試更複雜的修補和更精美的锔釘。”

“說的對。”

......

看着莫家三房每個人對自己極其信服的态度，莫驚春突然發覺現在的自己和現代那個身體脆弱卻被信任和愛包圍的自己何其相似，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已經溶于這個時代——這個擁有“包子”父母，正直堅毅大哥，溫柔細心姐姐的家庭。

從今以後，莫驚春願意稱呼他們為親人。

而他們眼中迸射的希望之光，讓莫驚春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她知道，這才是真正的開始，是關于她的，也是關于這個被分出來的莫家三房。自己存在過的那個偉大時代曆史長河中璀璨的瓷器文明将在這裡生根發芽，但在那之前，锔瓷工藝将成為他們這一家人立足的根本。

而眼前的這個用锔瓷手藝修補完成的青瓷杯，不僅僅是一個修複好的物件，更是他們即将迎來美好生活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