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戀雪繼續問。

“你祖父的大伯死的不好看。”

莫失讓嗫嚅道。

“死的不好看就不好看呗，那為啥說釉料也沒了？！”

莫戀雪湊近莫失讓，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而此時，莫驚春也皺起眉頭。

釉料沒了，什麼意思？！

“爹，你的意思是莫家并沒有淡天青釉的配方，而是隻有成品的釉料？！”

莫驚春插花，說出自己的理解。對于莫失讓為啥保守秘密，她根本不當回事，畢竟釉料已經失傳了幾十年，探究原因根本沒有什麼實在意義。

“對，爹就是這個意思。”

莫失讓點頭，此時他頭頂冒汗，生怕閨女們又說出或者問出什麼自己難以回答的，可憐見的，他真不是故意隐瞞的，自己大伯死于“馬上風”，渾身被潑滿淡天青釉料，這麼丢人的事，他自己說都覺得髒了嘴。

得到親爹莫失讓的肯定答複，莫驚春徹底無語。

隻有釉料，沒有配方，你不失傳誰失傳？！

至于話裡的“偶然”所得，那确實可能。

“雨過天青雲破處”——正是現代對汝瓷的形容，而汝瓷釉水天青色的出現是因為釉料的原料之一是瑪瑙。

所以假如莫家祖先無意中将釉水原料混入瑪瑙，制出天青色釉水是完全可能的。

這樣一來，莫家制瓷世家的故事就完整了。

妙手偶得的釉水，在萬國會的一鳴驚人，被害的家人和失蹤的釉水，作為供瓷存世稀少的天青色瓷器，制瓷世家的衰落......都可以寫一部小說了。

“咱莫家如果還有這天青色釉水，也不至于現在這般......”說到這裡，莫失讓又抹起眼淚。

“爹，我說句真話可以不？！”

莫驚春正襟危坐。

“阿春，你說！”

“如果莫家還有這釉水，現在恐怕早已四分五裂，說不定都不複存在了。”

莫驚春語氣微涼，字字清晰。

莫失讓先是一怔，随後垂下了頭。

“咱們分家出來了，爹，我就問你，如果咱家自己鼓搗出天青色釉水，如果老宅前來讨要，你怎麼辦？！”

莫驚春又下一錘。

這一錘又一錘，莫失讓徹底呆了。

“不過我就是說說，這釉水哪那麼好鼓搗的，爹你們和祖父還有曾祖父恐怕也沒少研究。”莫驚春聲音放緩，輕聲說，“等新字号批下來，我們在锔瓷手藝的基礎上，也要研究新工藝，就是姐姐說的那樣，破損瓷器總有用完的一天，我們不僅要創新老樣式，同時也要慢慢研究我們自己的東西，比如說釉水。”

“說的沒錯！”

全家人無一不點頭如搗蒜。

“所以，今天咱們先研究一下锔釘的制作和打法。”

“制作”還能明白，“打法”是什麼意思？！

莫驚春笑笑，開始動手演示。

一家人的注意力立刻都被她制作的蚊子釘、仿生釘、燕尾釘，和用锔釘打造的如雲紋，魚鱗紋、馬蹄紋、竹節紋等吸引，以至于都忽略了為什麼年紀輕輕的莫驚春居然能夠認出莫家失傳的天青色釉水，也忽略了她說研究自家新釉水時候的自信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