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鲸号。

紫頭發的女孩子靠在黑頭發的男人懷裡：“庫洛洛，我快死了，是不是？”

庫洛洛沒有說話，他隻是收緊了自己的胳膊，許久，他輕聲說：“不會，你知道的，我可以讓你的傷勢好轉，可以的……”

“你準備，讓我失去對誰的記憶呢？”瑪琪苦笑着：“逃不掉的，庫洛洛，不等價的交換會昏迷十二個小時，那我跟等死也差不多了。你不要管我了。”

“不會的，瑪琪，你會活下來的。”庫洛洛輕聲說：“你不但會活下來，還會過得很好，你會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在漂亮的大房子生活，你可以上很好的學校，會有很好的父母。”

瑪琪愣住，她忽然感覺到比死亡更大的恐懼襲來：“庫洛洛！你在說什麼！”

庫洛洛的眼淚滴落下來：“隻是那也許就不是你了，可是即便那樣，也比死了強。瑪琪，瑪琪，我知道你會把我說的一切都忘了，可我還是要說，你要好好的。”

瑪琪忽然明白了什麼，她掙紮着試圖從庫洛洛的懷裡掙脫，卻被他死死按住，她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可她已經全無力氣，甚至沒法留下一點牙印，她哭着說不，庫洛洛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吵，會被人聽到，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找我們的……你也不想我現在就死吧！”

瑪琪的眼淚泉湧一般流出來，她的耳邊響起了庫洛洛的聲音

“公正的瑪索爾小姐，麻煩您讓瑪琪的身體恢複到健康狀态，代價是——她對旅團的全部記憶。”

“你确定？相關記憶記憶太多了，如果清除的話，需要把她人生中絕大部分的記憶都清除掉，她的記憶可能會回到幼童時代。”

“啊，沒關系，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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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洛看向西索，他輕輕搖搖頭：“像你這樣的人，把生命當成遊戲的人，确實是我不太能理解的人。”

“我一直以為我們的旅團是胡作非為，無所畏懼，庫洛洛，你真讓我失望。”

“随你怎麼想，我沒必要向你解釋。”

“可你還是要死了呢^O^——”

“是啊，我要死了。”庫洛洛的身體向後倒去，他躺到了甲闆上，他看着天，今天天氣真不錯，一朵一個的白雲，宛如夢幻的棉花糖…然後灑滿星星的天被西索的塗着星星眼淚的臉遮住了大半。

“麻煩你讓開一點。”庫洛洛輕聲說。他的心髒已經破損了，依然能有一口氣，全靠着他對肌肉的控制維持着血液的流動，但這種控制，不會很久：“讓我看看天。”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西索輕聲說：“我在你的據點裡，見過一盆花，後來我發現你搬到哪裡都會帶着那盆花，上次問你，你不肯說，喂，你現在要死了，不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麼？”

“你的好奇心為什麼總是用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庫洛洛歎了口氣：“那是别人送我的。”

“什麼人啊？這麼寶貝，别告訴我是你的女朋友送你的。”魔術師輕佻地說。

“對啊。”庫洛洛笑了起來。

“你又在撒謊。”

“沒有，隻撒了一半，是我暗戀的姑娘呢，她什麼都不知道。”他的聲音又輕又慢：“可惜那盆花，還在我的房間裡呢。好多年沒有見到她了，說不定她都當媽媽了呢……”他笑了起來：“那也不錯。”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他的嘴唇微微翹起，仿佛不是因為重傷而向死亡走去，而是沉入了最美的夢鄉。

直到他的心跳聲在西索的耳朵裡徹底停止，西索才輕聲說：“并沒有呢，她一直都還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沒有什麼孩子的。這麼喜歡，卻不肯去查查她的相關消息麼？真是古古怪怪。”

他擡起頭，也看向天空。

他也是很久以後才想起來那盆花為什麼那麼眼熟的：那個花盆是她的妻子剛學習陶藝的時候制造出來的笨重的産品之一，那種大花盆各式各樣，曾經堆滿了一個花架子。

他一直有一種懷疑，直到今天，他終于确定了，那天把他的妻子救出去的人确實是庫洛洛。

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的答案。

當然，他并不是因為庫洛洛喜歡自己的妻子才要殺他的，當然不是，旅團的團長喜歡蒙洛太太跟他西索有什麼關系呢？何況，他是真的不在乎。

而如今确認了，也不過是在一次确認之前的推斷——“因為是通緝犯，救她，又怕暴露身份，所以要把她的記憶拿走……”

西索心想：“你連累了她，又救了她的命，拿走她的記憶，姑且算扯平了吧。我們之間，各算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