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時間已經過了十五分鐘,此刻的蒙洛太太還在連連道歉:“米特小姐,真是太抱歉了,是外子的習慣不好。”她的頭幾乎快垂到桌面下了,臉也紅的要命,雖然她無數次擔心過出現這種尴尬的場景,但是這個尴尬的場景真的出現的時候,還是足夠讓她崩潰一下的。
她是真的很抱歉,讓這位米特小姐看到了這麼糟糕的東西。在此之前她不止一次地跟自己的丈夫說過這個問題,但是蒙洛先生表示當年要不是他看到河水清澈停下來洗澡,又怎麼會等到太太從天上掉下來?洗澡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十分神聖,一定是自己認真洗澡這個儀式導緻了妻子的到來。
這種胡說八道足夠讓太太再狠揍他一頓,明明是他自己喜歡露天洗澡而且不想改。可是每次看着他明明在胡說八道卻一臉深情的表情,想到兩個人的相識,蒙洛太太總是下不去手,隻能随他去了。
畢竟,雖然是胡說八道,但兩個人都明白,如果不是見面的場景那麼尴尬的話,蒙洛太太未必會那麼快地接受他。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邏輯,固然她的保守讓她對這件事情很在意,同時她也絕對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覺得自己應該嫁給他,但這種尴尬的場景卻又無形中拉緊了一點距離:就是那種“已經都這麼尴尬了,還何必矯情其它。”這讓蒙洛太太面對蒙洛先生的許多行為都多了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包容:無論是他幫她整理衣服,還是抱起她在密林中穿梭,以及手把手地教她各種現代生活各種器具的使用幫她洗頭發,又或者其他。
他們能那麼迅速的接近,與一開始相逢的場面直接打破了她心中最森嚴的壁壘不能夠說沒有關系。
在這個問題上,哪怕蒙洛太太再怎麼知道蒙洛先生是信口胡言,又或者在許多問題上其實都是這樣,雖然明知道他是信口胡言,但是既然其實不太會有多大的影響,那就随他去吧,畢竟,就像上次他洗澡的深山老林,除了像她這樣從天上掉下來的姑娘,到底又有幾個人能撞見呢?
所以說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有僥幸心理,既然她能撞見,别的年輕小姐撞見又有什麼奇怪的?
當然,這位或許不能叫年輕小姐,而應該說是年輕太太,不過顯然,這位米特小姐還是比較喜歡别人叫她米特小姐而不是太太的。
相當于蒙洛太太的滿懷愧疚,其實米特小姐真的覺得無所謂,多大點事兒呢?畢竟這是深山老林,原本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可能性就是那麼的小,也不是對方故意讓自己看到,況且蒙洛先生的身材真的很好,沒什麼看着不舒服的。當然這話不合适跟蒙洛太太說,兩人沒那麼熟,而且她看起來是這麼古典而矜持。
這會兒蒙洛太太真心實意地位米特小姐擔心起來:“您的兒子,已經失蹤了超過兩天了?您确定他現在應該在周圍麼?”
米特小姐歎了口氣:“是啊,已經超過兩天了。這個笨蛋——”她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自己的丈夫:“你不是說你的鼻子比狗靈麼?你不是說哪怕是小傑也一定沒有你的鼻子靈麼?連着走錯幾個地方,你怎麼好意思說!!”
白色頭發的英俊男人坐在一旁,頭垂的比方才的蒙洛太太還要低,他小聲說:“主要是,主要是過敏,城市裡的味道太亂了。可是可是,這次一定沒錯!!森林裡的味道單純多了……我現在鼻子真的已經好了!小飛一定就在這附近!”
米特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麼?你這個笨蛋!”
兒子走失無疑是讓人焦慮的,但是米特小姐一方面很着急,另一方面她的态度卻又很沉穩,似乎隻是為“找不到”而焦急,為丈夫的不靠譜而生氣,但對兒子本身的安全,她其實并無太多的焦慮。
“我知道他不會有事的。”米特小姐笃定地說:“這孩子很聰明,附近也沒有什麼太危險的區域,所以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兒。他離開的時候顯然是單獨一個人,不存在什麼綁架之類的事情,從種種痕迹來看,他像是在故意躲着我,我現在隻是疑惑這孩子為什麼要躲起來……”
說到這裡她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現在說還來得及,杜乃特,你是最後看到飛飛的,你确定沒有任何别的事情?”
被叫做杜乃特的漂亮男人低着頭,小聲說:“真的,一切正常,一切都正常,我發誓,米特,你知道的,我不會騙你的。”
米特冷笑一聲:“你不會騙我?呵呵。”
沒人覺得米特小姐的态度不好,兒子是在她丈夫的手裡丢掉的,平心而論,一位太太丢失了自己的兒子之後,能夠保持這種冷靜的态度已經很不錯了,況且她丈夫的鬼話真的沒人信。在場的幾位,無論是蒙洛先生還是太太,又或是伊爾迷,都認為一個男人對一位小姐說什麼:“我不會騙你”簡直就是放屁。畢竟如蒙洛夫婦這樣感情深厚的夫妻,蒙洛先生在太太面前撒謊屬于習慣問題,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扯個慌,滿嘴胡言亂語是他的日常操作;哪怕是永遠都是表現的把蒙洛太太放在第一位的一臉單純的伊爾迷,騙太太的次數大概也就是比蒙洛先生少一點而已。
有這麼兩個男人珠玉在前,蒙洛太太對一切好看的男人說的鬼話都持保留态度,或許有酷拉皮卡這個例外,他倒是不會随口騙人,問題是他的“善意謊言”也是張口就來。
蒙洛太太倒不至于因為身邊的男人們愛騙人就會暗自神傷,她隻是對男人這種生物有了更深的了解而已,像表哥那樣傻傻的不太會騙人的男人,不,或者隻能叫男孩子,真的少的可憐。
這會兒看到那白頭發的漂亮的不像真人的男人低着頭可憐兮兮的樣子,在場一群人硬是沒有一個能生出同情與憐憫來,米特已經開始拽他的耳朵了。他不敢反抗,扭着身子努力讓自己的腦袋跟上米特小姐的手,讓耳朵不那麼疼:“嗚嗚嗚我知道錯了,米特,都是我的錯,你别生氣了,我保證一定把飛飛找回來。”
“這是你第幾十次說這句話了?飛飛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