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優如願坐上了回定海的動車。腦袋上還纏着那一圈繃帶,路過的人經過她時都小心翼翼避開。入座後,田阿姨坐在中間位置,她坐在靠窗。窗外的風景飛得很快,景色不斷變化着。她的手機響了,是晚明發來的消息。
“你還好嗎?”她昨天才給晚明報了平安,并沒有告訴晚明自己在回定海的路上。
“我隻是不想讓晚明擔心。”她心底對自己這樣說道。眼神卻有些飄忽,心底的另一道聲音是與之不同的答案。手機上的回複是,剛醒。有些餓了,準備吃飯。
晚明沒有起疑,回了聲好的。
甯楊回定海坐動車要七八個小時,田阿姨在一邊睡着了。許優回過頭來看着她,正伏在桌闆上。她看着田阿姨一會兒,又看向窗外。
也許回到定海,一切就會走回正軌了。
下午快四點多,車上的廣播響了:“請到定海的乘客準備下車。”許優的精神一下清醒許多,田阿姨已經睡醒了好一會兒,她站起身來走到後面拖行李箱,許優跟着一起站了起來,背上放在地上的背包。随着動車停靠,人一波一波下車,田阿姨、許優兩個人也下了車。
許久沒有呼吸過定海的空氣,許優立定在傍晚的柔軟陽光下,遙望着長長的人群堆。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又陌生,明明隻過去了一個月。
“怎麼了,優優?”田阿姨看着許優不動,問道。
“這裡的陽光真好。”
田阿姨笑了,定海的天氣一直都挺不錯的。
定海四季如春,最冷時候也不到零下。
田阿姨的老公來接的她們二人,停在車輛專用通道,打着雙閃,田阿姨一眼就認出,帶着許優趕緊上了車。
“優優姐姐,甯楊好玩嗎?”亞群問,他這七月份的暑假都在家,沒出過遠門,有些好奇其他地方。
許優沉默一會兒,在田阿姨的老公要出聲制止亞群繼續追問之前,說:“定海比較好。”
“怎麼會嘛!我暑假一直待在定海,無聊透了。”他皺着眉毛想不通一直待着的定海怎麼會比甯楊好。
“亞群,爸爸下個月帶你出去玩。你别纏着問優優姐姐,她身體不舒服。”他開着車邊對後排的兒子說。
亞群擡頭看許優的腦袋,本能地還想問她頭上的傷口怎麼回事,但是爸爸不讓問。就這麼忍了一會,小孩子憋不住事,戳了戳許優的手臂,一隻手指着自己的腦袋,無聲地問着許優的頭怎麼了。
許優用手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再接着一手在上一手在下,兩隻手指做出一個行走的姿态,最後,這個像人一樣的手指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亞群睜大了眼睛,兩隻小手交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許優看着他這幅樣子,忍不住笑了下。
亞群抓過她的手,在她手心寫字:“是不是很痛?”
許優看着他,搖了搖頭。亞群不能想象摔下來摔成這樣,腦袋上纏了一圈繃帶會不痛。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旺仔牛奶糖,他老長蛀牙,家裡不讓他碰甜食,這顆甜食不知道是不是他偷偷藏了多久的。許優擺擺手,亞群抓過她的手,塞進了她的手心。然後躲到窗邊,回頭比噓。
拆開了旺仔牛奶糖,濃濃的奶香味溢滿口腔,感覺甜甜的。
離飯點還有一會兒,許優回了房間休息。房間還和她離開定海時一模一樣,整個房間充斥着一股被陽光曬足了的味道。她躺在田阿姨鋪的平整柔軟的被子上沒多久就睡着了。
“優優姐姐,出來吃飯了。”亞群在門口叫道,許優聽到叫聲,揉了揉眼睛,睡得有些腫脹,眼睛不大能睜得開。她撐着身體坐了起來,亞群又喊了一聲。
“來了。”許優鞋子沒脫,朝着房門走去。打開房門,亞群就跑開了,坐到廚房的餐桌上,客廳裡亞群的爸爸還在看電視,看到許優出來了,也坐到了廚房。田阿姨端着剛炒出來的菜走出竈台。
“阿姨,你今天炒的什麼,好香。”許優問。
田阿姨笑說:“炒的空心菜呀。”一邊把空心菜的盤子放到桌上,另一盤是小炒肉。她放下後又說:“裡面還有你叔叔中午熬的玉米排骨湯,先過去盛來喝呀。”
“哇,是玉米排骨湯。”亞群離開了座位,田阿姨跟在他身後說:“媽幫你盛湯,很燙。”田阿姨拿了個勺子和碗,幫亞群盛湯。
許優坐在位置上看着他們一動不動。亞群爸爸說:“優優,你也去盛湯來喝,熬了一下午,你身體不舒服,喝這個補補身體。”
許優點了點頭,卻見田阿姨盛了兩碗,一碗是亞群的,一碗給到許優。許優連忙說:“阿姨我自己來就好。”
“别客氣優優。吃完了好好去休息一下。”田阿姨把她按回座位上。
許優喝湯,這湯确實熬了很久,骨湯入味。她啃着玉米,玉米甜滋滋的,汁水也很多。湯先擱置一會兒,她又吃起飯來,夾了一筷子的空心菜,田阿姨的廚藝其實普普通通,過去她也沒嘗出來有什麼不同的,今天再吃到她炒的菜,蓦地有些想哭。亮堂的廚房裡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餐,她不好掃了人家的興,平白在這裡放聲哭起來。這飯吃得越來越快,她像逃命一般,很快把飯吃完了。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到洗碗池旁邊,三下兩下把碗洗幹淨了,田阿姨走到她身邊準備讓她放下的,許優已經洗完了,她拍拍許優的肩膀,說:“優優,你先回房間休息吧。這些事我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