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令窈當時沒多想,有施董做例子,她知道這些生意人一旦忙起來,廢寝忘食簡直是常态,消息回不回都無關緊要,隻要看到了、知道了就行。
沒成想,對方壓根就不在榮京,即使插上一對翅膀都沒法在明天早上趕回來。
段祈音眉頭微微皺起,生怕他們兩個人新婚燕爾就鬧得不愉快,話裡話外都沒忘了給段祈安找補,“大哥說不定是在開會,手機放在了助理那裡,所以還沒來得及回你。”
“我現在就給他發個微信,幫你問問。”
施令窈傾身往前,手跟嘴巴都慢了幾秒鐘,眼瞧着指尖起落,消息就那樣發了出去。
很快,幾聲清脆的提示音傳來,然後才是那讓兩個人都熟悉的男聲。
段祈音五指急忙松開,手機便直接落到了她的懷裡。
施令窈眼睛忽亮,不由發出一聲長長的哀怨,這太突然了,壓根就沒想好到底該說些什麼。
段祈音沒出聲,用眼神示意她趕緊回複微信那邊的人。
她雙目微阖,選擇了認命,切換到語音,按住說話,“是我,施令窈。你早上說要陪我去産檢,可我明天早上就要去醫院了,阿音說你出差不在榮京,所以我就想着問一問你,不過我不是在要求你必須得去,工作要緊,可以理解。”
段祈音眼簾撩起,表情看着頗有點無語的意思,長指伸出去,同樣按了下去,急道:“大哥,工作哪有老婆重要?申請航線來不及,那就買紅眼航班趕回來。”
話音甫落,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正在公司裡忙工作的段祈安一收到微信,就從會議室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知道段祈音今天要去梓樂居,便在一早叮囑對方多照看着點施令窈,若是有什麼要緊事,可以随時找他。
所以在助理附耳告訴他時,想也沒想就叫停了會議。
段祈安解開西裝的紐扣,兩指按住頂在喉間的領結,望着聊天框裡那兩條二十多秒的語音,指尖輕觸,卻不見有任何聲音響起。
他又試了幾次,不得不轉換成文字。
看完,思索之下才回:“阿音說得有道理。窈窈,我早上就已經回來了,收到你的消息時恰好有會要開,不是有意不回,抱歉。”
聽了語音的段祈音懷疑自己在做夢,情不自禁在腿上掐了一下。
她壓着音量嘶出聲,開始連續眨動着眼睛。
這還是她那個雷厲風行,無時無刻都冷着臉的大哥嗎?以往隻要從公司回到家,說話都是幾個字地往外蹦,一度讓老段還有白女士擔心這樣的性格恐怕是要孤獨終老了,畢竟沒有哪個女孩子能受得了悶葫蘆,憋都要憋出病來。
施令窈與段祈音不同,畢竟在與段祈安有關聯前,她對他的了解隻浮于表面,除了固有的偏見外,大多都與工作有關。
聞言,她不免有些受寵若驚,明知段祈安看不見,卻還是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祈安哥,你言重了,我不是特地來責問你的。”
緊接着,段祈安的聲音壓在喉間,擠出低低的笑,好意提醒:“我們不是說好了換個稱呼的嗎?”
施令窈咬住下唇,餘光瞥了眼一旁的段祈音,很是難為情地緩緩吐出,“祈安。”
有差不多三五秒鐘的安靜,段祈安唇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語氣懶洋洋的,“我應該可以準時下班,想吃什麼告訴我,我過去給你做。”
“不用了,有清姨在。”
段祈安:“我聽媽說,你最近胃口不太好,火鍋想不想吃?”
“好,那你大概什麼時候過來?”
這次回複給施令窈的,是段祈安丢來的“稍等”二字,仔細聽的話,好像還夾雜着一陣極為急促的叩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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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祈安屈膝坐下,眉頭擰起,心底不由閃過一絲不滿,盡數都展現在了臉上。
程秘書跟在他身邊五年,非常穩重,遇事更是從容不迫,從未像方才那樣心浮氣躁過,動靜大到好似要将門叩爛。
接而,更是在沒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直接推門而入。
段祈安眸色一暗,眼睜睜看着程秘書快步到辦公桌前,僅猶豫了一秒,便伏身下來,食指落在他的手機上,摁亮了屏幕,而後十分熟練地往下滑動,拉出了隐藏起來的狀态欄,關掉了不知何時開啟的藍牙。
這一套動作做完,程秘書幾乎花光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勇氣。
眼見着段祈安的眉眼蹙得更深了,趕忙快着語速解釋:“老闆,您手機的藍牙連接上了會議室的音響,剛剛您跟您太太說的話,大家...大家都聽到了。”
???
段祈安目光掃過去。
剛剛他以為是手機出了問題,所以在轉換成文字後,就嘗試着播放了施令窈發來的那幾條語音消息,連他自己發出去的也跟着一起放了。
這種烏龍事故,段祈安第一次體驗,竟意外覺得有點新鮮。
他本就打算晚一點詢問一下施令窈的意思,兩個人結婚的事情是否要在公司公之于衆,沒成想竟是以這種方式。
下一秒,似是察覺到他并未有生氣的打算,程秘書按捺不住笑,說:“老闆,新婚快樂。”
段祈安嗓音輕緩,“謝謝,到時候記得來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