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出之後,覺得有幾分違心。
他實在太難對付了。
“我……我先上去了。”
“今晚謝謝你。”
舒茉避而不談剛才的話題,對着他半點頭鞠躬,以示感激,拉着行李箱匆匆往樓上趕。
去年大學畢業後,她在京北買了一套小房子,戶型不大,但格外溫馨夠自己住。
周末偶爾會回舒家陪伴父母,盡到義務。
由于哥哥常年在國外忙生意工作。
回到自己房子後,接觸到熟悉又溫馨的環境,一晚上緊繃的精神,也徹底放松了下來。
手機屏幕在這時候,又叮咚亮了一下。
謝硯安:【打到車了嗎?】
謝硯安:【我現在忙完了,用去接你嗎?】
她是晚上七點下的飛機,由于冬季天黑得早,現如今也已經九點了。
兩個小時後,問,用不用來接。
一時間,舒茉心裡五味雜陳,一方面覺得别人的男朋友好像不這樣。
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矯情了,他忙工作,還主動過來關心問了。
由于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六歲被收養時也已經記事了,她能感覺到舒家對她是有距離感,始終沒法如同親生的一樣。
毫無芥蒂。
故而,從小到大出了問題,她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性格也有些敏感,很典型地讨好型人格。
怕被人讨厭,怕再次被抛棄。
她閉了閉眼睛,調整了一下情緒。
【不用了,我已經回來了。】
很快,視頻通話就被打通了,謝硯安那邊看着像是在外面,他一向不苟言笑,沉聲說了句:“回來了就好。”
相顧無言。
舒茉“嗯”了聲,還想問今晚的事,又怕會惹煩他,反而迂回道:“我給你織的那條圍巾,在哪裡啊?”
頃刻間,謝硯安神色不自然了一秒鐘,沒讓任何人察覺,“在車上,怎麼了?”
“沒事,就是沒怎麼看着你圍,說來也奇怪,我今天在機場也看到有個女生,戴着同款呢。”
舒茉自顧自地說着,絲毫沒注意到,謝硯安的眼神變了變,又很快恢複正常:“可能是巧合吧。”
“你别想太多。”
“對了,明天我媽讓你回家吃個飯,我妹從放寒假回來。”
謝硯安有個妹妹,比她小三歲,如今在國外讀大學,兩人總共隻見過寥寥幾面。
但舒茉能感覺到,她不太喜歡自己。
總覺得——她是舒家養女,低人一等。
山雞怎麼也變不了鳳凰。
舒茉當時有些難堪,但謝硯安說她妹妹不懂事,替她道了歉。
沒想到,如今又要見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想着早晚也得面對,說不定過了幾年,小姑娘長大了,對她會有所改觀:“好。”
“用給謝錦帶什麼禮物嗎?”
“不用,她什麼都不缺。”謝硯安不以為意地說。
“你早點休息吧。”
視頻通話陡然挂斷,還沒來得及給她反應的機會。
那句“晚安”,也還沒說出口。
舒茉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正常的戀愛是不是這樣,但兩人名義上是男女朋友,卻并不顯得多麼親近。
甚至談戀愛一年,最多握過一次手,更别提接吻什麼的。
她是比較偏向被動型人格,加上臉皮薄,更不可能主動去做,跟他表白這件事,幾乎已經花光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和大膽。
但謝硯安也沒有任何想要跟她擁抱接吻的意思。
說是尊重她。
舒茉讓自己不要多想,但由于去謝家,空手不太好,商場買的東西,謝家什麼都不缺,謝錦肯定看不上。
她想着粉絲很喜歡她編織的包,說外面買不到同款。
山水風格的配圖和構色分外驚豔。
便也想着給謝硯安的妹妹送一個。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舒茉大學的時候學的是美術國畫有關的專業,經常外出寫生,畢業後也做了自媒體博主,如今小有成就,接近千萬粉絲,傳承國畫以及一些非遺文化。
隻不過從不露臉。
偶爾還會直播畫畫。
故而經常會做一些國風元素的小物件,手工編織的包,圍巾,收納盒,樂器等。
偶爾還會給粉絲抽獎。
她幾乎是通宵沒有睡,眼睛都熬紅了,最後收線的時候,整個人差點昏倒在地上。
好在,趕在去之前織完了。
連忙去洗了個澡和頭,收拾打理了一下自己,又換上了一件白色長款羽絨服,戴上圍巾,化了一個淡妝,重點遮住黑眼圈。
加上豆沙粉的素顔口紅,看起來沒有那麼蒼白了,才放下心。
對着鏡子給自己打氣,微微抿唇笑了一下。
可細看的話,依舊難以掩飾憔悴。
這次,謝硯安過來接她。
時間剛好。
謝硯安:【我在樓下了。】
舒茉背着包,立刻匆忙下樓,時隔幾天沒有見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謝硯安的五官偏冷,唇色也淺,平常也不怎麼笑,眉眼鋒利,漆黑的瞳孔這麼盯着你的時候,像是平白有幾寸風雪萦繞着。
他身高185,看起來好像比容聿矮那麼一兩公分,但卻并不好接近。
或許是面前少女眼底沒有往日的歡喜笑容,謝硯安心頭有幾分不舒服和不習慣,極為不适應,他主動開口:“不認識了?”
“還不過來,待會遲到了,别讓我媽和小錦等太久。”
語氣冷冷的,活脫脫的像是在跟下屬說話。
也沒有關注到,她眼底的紅血絲和身心俱疲的狀态。
舒茉本就敏感又脆弱,看着他的臉色,一時間竟然不敢上前。
腳步頓在原地,像是有千斤重,怎麼也擡不起來。
尤其是……跟昨晚唇邊總是挂着笑的容聿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