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情知惹了禍,縮在白予骁包裡,一動都不敢動,連爪子都收得服服帖帖,生怕葉安歌注意到它。
白予骁卻心情出奇得好,笑着繞過車頭,主動拉開副駕駛得門。
原本想要坐後排的葉安歌微頓,猶豫了下,還是落座到前排。
白予骁緊握着方向盤,心跳有些快。
似乎整個車内、鼻息間都蓋了葉安歌的獨屬印章。
克制不住,白予骁身後的暗影悄然彌散開來,侵蝕着車内每一寸空間。
葉安歌眼神一斂,似有察覺,微垂眸子看了一眼。
包裡的小白連忙啄了下白予骁。
白予骁猛地清醒,連忙開了一點車窗,熱風灌入,撲打在他泛紅的臉上,總算逼退了那股悸動。
之前一直聽這裡的人說,副駕駛座是愛人專座。他嗤之以鼻,覺得矯情得要命,但現在卻有點明白了。
副駕駛是一種距離感的坍塌,聲音、氣息、目光都近在咫尺。
不用動作,不用言語,一個人就能輕易占據你的全部感官。
陽光照進來,影子落在你手背上,一寸一寸,都溫柔得不像現實。
熱風撲進來,空調喪失了功能,葉安歌不由側目。
白予骁手忙腳亂地關好窗戶,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随後笑了,“到晚飯的時間了,還剩三十塊錢,我請你吃飯。”
葉安歌側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通紅的耳根停留片刻。
她沒有立刻答話,隻是神識悄悄探了下車内。
靈氣平穩,無異動。小白也安安分分地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摸了下鼻尖。
她知道他和小白沒有惡意,但那種“有人了解你、你卻不認識他”的失衡感,像沙子進眼睛裡,說不出哪裡難受,卻始終硌着。
她望向窗外慢慢沉入天際的夕陽,“好。”
“累了嗎?”白予骁敏銳地察覺她興緻不高。
“你前段時間回答過我,我問你,你也不會回答。現在這個答案,還是不變嗎?”
暗影浮動,像是深夜湖面下蠢蠢欲動的湧流,一時間卻都靜了下來。
他低笑一聲,那笑像月色落進風裡,輕得幾乎聽不真切,“沒有。我依舊不會說,也更希望你是自己一點點了解我。”
他側過頭,“我不阻止你知道我的一切,但我希望這一切都來得慢一點。”
“是嗎?那你的演技很拙劣了。”葉安歌毫不客氣地評價。
他悶聲笑了起來,跟以往的樣子全然不一樣,“因為我很貪心,既要又要,有些東西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預期是狠下心裝成陌生人,但有些時候渴望會讓露出破綻。
葉安歌怔了一下。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裡面藏着一整片靜默溫柔,卻又帶着某種偏執的堅持,像夜裡不滅的燭火。
“萬一我不想知道呢?”
白予骁頓了下,“那也很好。”
這句話葉安歌沒有聽懂,還要問的時候,車子停在一處偏僻巷子深處,外面都沒有停車的地方,幾輛豪車随意地擺放在路旁。
下車走了幾米才在斑駁的院門前停下,牌匾上寫着三個字:“予私”。
葉安歌一腳踏進去,仿佛瞬間穿回了修仙界。
水霧淼淼,青石闆路泛着微光,古木樓台雅緻低調,湖中石橋上彈琴的女子衣袂飄飄,餘音袅袅,像從畫卷中走出來。
讓葉安歌驚訝的是,宅院中的一系列擺件,甚至是湖中的石頭都是有些年頭的。她來了這麼長時間也有了一些基礎常識,這些東西現在都不便宜。
“私人飯館?”葉安歌察覺到不對。
這種地方三十塊錢?
她上次吃的炒螺蛳粉都得十五,兩個人正好三十。
白予骁示意她往前走,“對,不過标價很低,三十應該能吃很飽了。”
走到庭院深處,就有個穿着樸素的服務員笑吟吟地引領他們去了包間,窗戶大開,能看到湖中小亭中彈古琴的女子。
餘音袅袅,聽得出來造詣很高。
直播間的觀衆紛紛發表意見。
【這地方要是三十塊錢能吃飽,我倒立吃屎】
【好家夥,你來這兒騙吃騙喝來了】
【不是,所以白予骁這個小助理難道有什麼隐藏身份嗎?】
服務員小姐姐很有眼力見兒地将菜單遞給葉安歌。
葉安歌垂眸掃了眼。
嗯。
每道菜都是一塊錢,整整齊齊。
她沒拆穿,遞給白予骁,白予骁順手點了幾樣,又親自為她斟茶,聲音裡帶着笑意:“蒙頂黃芽,你嘗嘗正不正宗。”
葉安歌心裡一動,擡眼。
他還是那副陽光燦爛的樣子,隻是那一直單純明亮的目光,此刻像是罩上了霧,柔和中帶着壓迫感和侵略性。
一個人為什麼會突然剝去僞裝呢?
她摩挲了下滾燙的杯沿,“你知道我愛喝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