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藥清宗的人要挑戰沈晝。
華燈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對他們找死的決心感到相當欽佩。
就比如現在,她坐在演武場的觀衆席,看着下面烏泱泱一片人群,還是不敢置信。
來的少說有上百号人,段譯等熟悉的面孔都在其中。五師叔更是扯了張黃旗,雄赳赳氣昂昂走在最前端,頗有《自由引導藥清宗》的意味——如果忽視他一瘸一拐的步伐的話。
華燈不忍直視,找了個最佳觀賞位坐下。
這位置實在顯眼,全場目光都被她吸引來。
人群中央,段譯直勾勾盯着她,流露出不加掩飾的迷戀。
這場對決可不是突發奇想,而是他們通力謀劃了幾天幾夜的結果。
馬上仙門大比就要開始,屆時霞山秘境會一同開放。華師妹已經報名參賽,那就隻有把沈夜單獨留在藥清宗,才能獲得和華師妹相處的機會。
而今天,就是他們打服沈夜,讓他主動退出的日子!
段譯一陣獰笑。
華燈對他們的心思渾然不覺,也毫不關心。她轉頭:“師父,坐啊。”
“你坐,你坐。”掌門擦着冷汗,悄悄觑了沈晝一眼。
他就站在不遠處的台階上,沉默看着怒視他的人群。
整個人姿态閑散,瞧上去漫不經心的,但越是這樣,越能一擊斃命。
仿若蟄伏的獵豹,即便什麼都不做,也時刻有種隐而不發的壓迫感。
掌門的冷汗越流越多,他這麼多年和不少修士打過交道,隻在青陽宗的仇策劍尊面前有過類似的感覺。
可仇策劍尊已是渡劫期,沈夜怎麼能比?
跟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合體中期的五長老。
他朝沈晝拿出壓箱底的寶劍,卻隻得到對方一個嗤之以鼻的眼神,興味索然地問他:“哦,你會使劍?”
“你以為我們醫修就手無縛雞之力嗎?”
五長老怒上心頭,憤而拔劍……拔……
特麼的為什麼拔不動!
他心愛的二品仙劍,居然在如此重要的關頭,牢牢黏在了劍鞘裡,分毫不動!
他額角滴下汗水,沈晝卻輕飄飄開口,每一個字都重重砸落在他耳邊:“想在我面前拔劍——你配嗎?”
話落,他從台階上走下,壓迫着每一個人,瞳孔閃爍着日光的金色,眉眼冷峻,鋒利不可逼視。
五長老說不出話。
男人路過他身旁,轉向段譯:“我應該警告過你,你好像不太聽話。”
那天的痛苦湧上心頭,段譯差點掉頭就跑。
但沈晝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對着人群說:“我知道你們是為華燈來的。”
聲音不大,卻傳遍演武場。他的話語仿佛有某種魔力,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看向華燈。
“記住她。”
他們把那張臉深深地刻進心裡。
“畏懼她。”
他們開始發自心底對華燈産生恐懼。
“服從她。”
這一刻,演武場所有人齊齊跪倒,面向華燈低下頭顱。
座位上的華燈手一抖,遲疑了下:“系統,這不會折壽吧?”
“放心吧宿主,你的壽命很正常。”
華燈這才放心,喝杯茶壓壓驚。
掌門倒是沒受法術影響,他面前正跪着的就是五長老,當即扶着他雙臂要把他攙起來。
“唉五師兄,你這是幹嘛,師弟受不起呀!”
五長老根本動不了,耳邊響起他嗡嗡的聲音,奈何做不出反應,氣得面目猙獰。
“五師兄你放心,藥清宗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經營,你怎麼用得着行這麼大禮呢?”
“噗!”五長老吐出一口鮮血。
“師兄!”掌門連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臉上眉頭緊皺,嘴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大。
另一邊,華燈正在研究系統地圖。她驚訝地發現地圖上的紅點在迅速消退,以不可逆轉之勢變成一個個白點。
這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她震驚地擡頭。
他居然……扭轉了劇情設定?!
沈晝背對着她,命令人群:“你們可以滾了。回去睡一覺,然後忘記今天的事。”
人群呼啦啦滾開,掌門也頗有眼色地跟着溜了。沈晝不疾不徐轉身,沿着台階走來。
日光灑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映出他眼底淡淡的桀骜,那是種對一切都不屑一顧的傲慢。
他很少露出這副神情,但不得不承認,隻有在他臉上,這份鋒芒才适得其所,毫不突兀。
華燈慢慢地啜了口茶。
她漸漸明白,為什麼沈晝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因為強大。
因為比所有人都強,自然便失去喜怒,也無需在意旁人的想法。
蝼蟻,殺之便是。
這大概就是沈晝的心境。
然而這回,華燈不再害怕了。
不僅不怕,還……挺爽的。
“打累了吧?來吃點東西。”她朝沈晝招手。
沈晝走到面前,看了眼桌上的吃食,搖頭。
華燈說:“不喜歡這些?那你說點喜歡的,我讓他們下次準備。”
沈晝揉了下太陽穴,随口說:“我嘗不出味道,沒必要吃。”
華燈愣住,她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一點都嘗不到嗎?”
“大部分。”沈晝放下手,往旁邊一坐,“練功的後遺症,很多年了。”
華燈說:“你們劍修真可怕。”
要是她練成這樣,早就不想活了。
想了想,她把手邊的杯子往前一推:“來,嘗嘗這個。”
沈晝拿起這黑乎乎像藥一樣的東西:“這是喝的?”
“可樂,很好喝的。”華燈莞爾,“喝了能讓人很快樂,不信你試試。”
沈晝喝了口,說:“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