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夜晚的風聲漫揚,我們吃着五個銅币的酒糧,與所有人一同前往,夢想着幸福的墓場。
如果我将逝去,就算沒有人在意,人生本是一場死亡之旅,至少我的靈魂終将幹淨如新。”
黑貓的耳朵動了動,用亮晶晶的圓眼睛看向喬伊斯,等她演奏完畢後,在她褲腳邊蹭了蹭。
喬伊斯坐回了座位上,把黑貓抱到腿上,笑着摸了摸它。
“順帶一提,我們因為放跑了奴隸,整個小隊被追殺到了黃昏峽谷三不管地帶。并且最終奴隸也沒活幾個,他們本來身體就弱,應該在逃亡路上都死得差不多了。”
“……早知道沒用,為什麼還要做。”
衛錦程聽到這個結果,按理說她早就預想到了,該嗤笑一聲,但心底的失落怎麼也壓不下去,因此語氣反而越發尖銳了。
“沒用就不能做了嗎?我們又沒錯,為什麼不能做?”
喬伊斯的聲音依然溫柔,但說出的話卻是針尖對麥芒,
“在充斥着錯誤的世界裡,做一些事隻是無奈之舉,算不上錯,但也不能因此就說對的事情是錯的吧。”
“客觀上你們改變了什麼嗎?”衛錦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喬伊斯,仿佛氣勢很盛,聲音很有底氣,“你說啊。客觀上來說,隻是你們也……身陷囹圄了而已吧。”
這一個停頓倒不是衛錦程刻意的,隻是剛聽完詩歌般的語言後,說話風格便會不自覺被影響,不小心使用了一個對于口語來說過于正式的詞語。
沒想到,喬伊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得很大聲——在她的世界,朝不保夕同樣是常态。關于這一點,衛錦程在和凱桑德拉的聊天中,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所以她其實多少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群人總是笑得這麼大聲,這破生活到底有什麼好笑的。而現在,衛錦程被喬伊斯笑得有些洩了氣,平時冷漠的臉頰都微微有些泛紅,說不上是氣的還是底氣不足。
“身陷囹圄……用入獄失去自由來表達陷入困境,真是不錯的詞語,受教了。不過既然你突然說出這麼正式的詞語,就證明你在聽我的歌吧。”
喬伊斯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沒錯,身陷囹圄,為什麼我們必須在錯誤和錯誤之間做選擇不可呢?”
為什麼我們隻有錯誤的選擇呢?
聽到這句話,衛錦程僵住了,像是受到了很大打擊一樣緩緩坐下,捂着臉過了許久,深深歎了口氣:
“……說到底,是因為我能力不夠。”
“不,别太把自己當回事,是因為這個爛世界該爆炸了。”
喬伊斯說完這句話,眼看着衛錦程震驚的目光,歪了歪頭。她的頭發随着動作略微偏了點,露出了尖尖的精靈耳朵,耳根隐約可見些異樣的鱗片,
“怎麼了?你難道覺得,你的困境是你自己的事情嗎?年輕人,你顯然是有靈魂的,隻是還不成熟。不過别擔心,我在一百歲的時候也像你一樣。
在沼澤裡自然而然就會向下陷,這是正常的。如果感到不舒服又無能為力的話,不要過度責怪自己,隻要以自己的方式喊出‘我不認可’就好了。
但是無論你被迫做了什麼,最重要的是永遠不要忘記——你不認可。生命是你對這個世界的選票,不要忘了自己想投給怎樣的世界,不要忘記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黑貓看着喬伊斯,眼睛亮晶晶的,跳到桌子上略顯焦急地轉來轉去,顯然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喵?”
狸花貓看見了黑貓的動作,歪了歪小腦袋,随後就地一躺,露出肚肚,打了個滾,然後看向黑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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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黑貓顯然有些疏于營業,不過幸好躺下打滾和對喜歡的生物露出肚肚是每隻貓貓都會的本能。
能拒絕摸一隻在撒嬌的貓貓的人,感覺人生可能過得沒有多少樂趣,好在喬伊斯不是這種人,她擡手揉了揉黑貓的肚子。
貓想要關注,貓得到。
“好啦,這種話說多了也沒意思,總之你放寬心就好。如果怎麼選都是錯的話,意思就是怎麼選都行。”
喬伊斯摸了摸黑貓,輕描淡寫地結束了這個話題。而衛錦程拿着帶點涼意的罐裝啤酒,單手開了拉環,聽着氣沖出易拉罐的聲音和液體翻騰的聲音,慢慢放松了下來。
而就在這時,風鈴又響起來了。沒等狸花貓或者布偶貓去迎客,就看見一個穿着法師長袍的清秀男性沖了進來,撐着膝蓋喘了口氣。
“艾爾?出什麼事了?”
被稱為艾爾的法師看見喬伊斯正在摸黑貓,便趕緊咳嗽了一下,順了口氣:
“我……找到了,關于這隻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