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站内,溫言謹正拘謹地看着衛錦程幫她做excel表格。
“我建議你抽時間學學這些辦公軟件,很實用,這些對我來說,比大學的知識用得多。”衛錦程一邊用着溫言謹的筆記本電腦,一邊随口說道,“看視頻就行了,沒必要報班。”
“啊,呃……謝謝。”
溫言謹有些語塞。倒不是她覺得對方說的話有什麼不妥,隻是她印象中的衛錦程還是拿着匕首會隐身的敏攻異能者,本身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像是小說中的人物一樣。
現在看着這位末世大佬在熟練使用辦公軟件,周身溢出明顯的社畜氣息,溫言謹難免感到有些微妙的違和感。
不過溫言謹察覺到,衛錦程的世界在末世之前似乎和她的世界相差不大,就連這些辦公軟件都差不多,快捷鍵也……
剛想到一半,美短起司貓跳了上來,小爪子好奇地拍向關機鍵,衛錦程眼疾手快地擡起了電腦,同時飛快地按下了ctrl s保存文件。
貓壞。這次真的找不到理由了,雖然未遂,但貓真的壞。
看到衛錦程的反應,美短貓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正要逃跑,但被一輛布偶攔住了去路。貓管教貓,貓帶着貓道歉。
“喵……”
美短貓尴尬地舔了舔爪子,又打了個滾,試圖賣萌贖罪。
衛錦程看着布偶貓押着美短過來道歉,還用爪子拍了拍美短的腦袋,嘴角微微翹了翹,輕輕伸出食指點了點美短濕漉漉的小鼻子。
“好了,扯平了。”
意識到衛錦程沒有看上去那麼難相處之後,溫言謹努力無視對面大佬袖口的血迹,鼓起勇氣開口試着聊天:“姐姐,你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衛錦程有些意外地看着溫言謹,倒不是覺得被冒犯,隻是已經很久沒人問過她這種問題了。
“……普通文員,勉強夠養活自己。我學曆不行,找工作找得很不容易。早上八點上班,晚五點半下班,月休四天。”
衛錦程努力回想了一下,托着腮平緩地說道,
“其他的我不記得了。當時家裡的人生病也不敢跟我說,錢不夠治不了,就去世了。現在想想早點死了也好,總比在末世受罪強。”
聽到這話,溫言謹哽住了,連安慰都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衛錦程看起來并不需要安慰,隻是像在走神一樣,一不小心就說了太多。
衛錦程被問到這個問題時才想起,好像自己流浪的時間比末世還要久,從前的生活好像也沒有印象中那麼值得懷念。
“這些我都記不清了,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我上小學的時候,和同學打架後說了謊,被老師責罰了。老師說,就算成績不好,也不能學不會做人。
學校告訴我‘品格’是最重要的,但社會要的是‘有用’的人……以後你找工作的時候應該就能感受到,我不多說。對于世界來說,人并不重要。”
末世來臨後,衛錦程一直在想,是不是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優勝劣汰,隻是末世扯下了文明世界粉飾太平的漂亮話呢?
“我的哲學老師說,應然與實然不能互相論證。正确的事情未必是事實,而從來如此也未必正确,所以……抱歉,我好像不小心說得有點抽象了。”
溫言謹想了想,手指不自覺輕輕擰開了手上飲料的瓶蓋,立刻又擰緊了,如此反複,
“……我有個發小,他有先天性心髒病,很嚴重。之前醫生說他活不過十歲。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靜,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不敢和别人交往,怕有過大的情緒起伏。
所以,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和星象打交道。他喜歡星星,因為他十三歲前的一半人生都在病床上躺着。不能翻身,不能亂動,隻有外面的星星在變化。
他做過兩次大手術,每次都很痛苦,但是他今年二十一歲了。哈雷彗星的回歸周期是76年,上次是我們兩個出生的50年前,他的目标是看到下一次回歸。
他對我說我,星象會變化,而‘理應如此’和‘實際’也并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他相信人的行為,真的能撼動天邊的恒星。我也相信。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就什麼都改變不了。”
…………
喬伊斯澤安德兩人帶着一群貓遛了一圈回去後,正好碰見凱桑德拉和艾爾還在吵。
“隊長,我知道你認為不能對擔心吃不飽飯的人要求太多,但現在我們面臨的是很現實的問題。如果放任他們繼續攪混水,領地會亂起來的。”
艾爾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地繼續試圖說服凱桑德拉,
“愚昧不全是他們的問題,可是我們現在要維持這個領地,必須進行篩選,這個世界就不是能讓所有人活下去的世界。”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是……”凱桑德拉話說了一半,沉默了下來,坐回了椅子上,單手捂着臉,深深歎了口氣,“如果嘩變了的話,我會負責解決。”
艾爾毫不意外地歎了口氣:“我明白了,但我希望你,還有你們兩個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