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這很普通,修仙之路就是這樣殘酷,弱小的人隻能責怪自己弱小。好,我接受了。
我的師妹,我的師弟,在他們眼中都是路邊的野狗,因為我們弱小,因為我弱小,所以哪怕我将他們視若珍寶,在旁人眼裡也一文不值。
我問你,自诩正義之士的人們,這樣普通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們為什麼不來審判他們呢?
我做的也不過是同樣的最普通的事情,你要殺我便殺,弱肉強食,我沒什麼好說的。裝模作樣就不必了,是不是還要再來一句‘就算這樣你也不應該傷害無辜的人’?”
“嗯,問得好,你們兩個覺得呢?”
所長完全沒有被它的話動搖,甚至沒有産生情緒,隻是看了看狸花貓和暮時,像上課提問的老師一樣,
“順帶一提,這個問題我也答不了,你們可以試着說服它一下。”
暮時張了張嘴,看着它戲谑嘲諷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她想起某天她看監控時,修仙世界的人來小心翼翼地讨好貓貓們,詢問師祖的下落。
所以管理局不審判道德,并且禁止成員在工作時審判道德。因為宇宙沒有道德可言。文明之間的道德相差之遠,無法用任何标準度量。
“隻要抛棄對生命的普遍理解,都叫做異化,這就是異化的定義,但異化的動機可能千差萬别。
并不是說異化的動機一定窮兇極惡,相反,絕大部分異化背後,都有着能夠被道德觀或生物學理解的原因。”
所長平鋪直叙地開口,繼續完成這場員工研學。這個人的經曆對祂來說,隻是教具而已,
“和貓不一樣,貓不用理解這個也可以,但蛇派的小姑娘,你太沖動了。第五席讓我傳達,你需要接受,你們做的事情不一定是不正義的,但一定是不公平的。”
激進方向之所以人少,就是因為不是所有人都能對其他有悲慘遭遇的人無動于衷的。在面對這樣有因有果的指責時,很多人都會動搖。
所長靜默了一會,看了看牢籠中的它:
“甚至有時候,你們激進方向的人要做的事情和它是沒有區别的,隻是立場不同而已。你知道的吧,你們需要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殺死異化生命’。
這個人你能夠下手,是因為你覺得它确實也犯下了足夠的罪行,但遲早有一天,你會面對或許罪不至死甚至隻是形勢所迫的異化生命。
并且,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真正完全異化的個體。所有智慧生命,包括異化個體,心底都擁有情感——這一點遲早會讓你感到非常不舒服。
即便不正義,不公平,甚至要違背你自己的意願,你也願意堅定地用激進的手段維護最大多數智慧生命的利益嗎?
如果你願意,那麼第五席讓我替它歡迎你正式加入蛇派,并将你調任總部;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考慮一下其他方向。”
狸花貓還在聞着那個人,總覺得似乎隐約想起了什麼,突然喵喵叫了起來。
對了,很久很久以前,它第一次接觸修仙世界的人時,就有人就拜托過它幫忙尋找師祖的下落了。當時,他們好像就給它聞過類似的氣息,但在他們口中,這個人好像是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說它以一己之力将門派打造成修仙界第一宗門,說它總是對年輕的小輩格外照顧,說它是整個宗門最為崇拜的師祖、是宗門最大的靠山……
“好了,研學到此結束,你們回去吧,接下來我要對它進行處決了。在它死前想随手折磨報複它一下也可以,它現在沒有智慧生命權,我不會進行幹涉。”
所長等了一會,見一人一貓都沒有動靜,便走到那個人面前,蹲下身,
“我對你沒有個人層面的好惡,希望你下輩子出生的時候,我已經把這個宇宙改造好了。祝你到時候能有得選吧。”
祂不喜歡沒有效率的行動,所以隻是擡手在它脖子上一擰,面前的生命便沒了聲息。
“……下輩子,别再投胎到‘秩序’的養殖世界裡,被當成棋子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