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能有什麼?”瑞雪對懷甯的關注點咋舌,“姑娘真會開玩笑,奴婢還以為你惦着陛下呢。陛下今日散朝經過青梧院,跟奴婢說姑娘要回來,叫奴婢好生準備。陛下當時還奇怪,姑娘怎麼不在院子裡。”
懷甯心底咚的一下,祁迦引午間路過此地,還奇怪她怎麼不在院子裡?
為什麼?他認為自己中午就該回到青梧院嗎?
可能隻是随口一問。畢竟他每天去太極殿去宣室閣,也總要經過這條路。
這就是青梧院的麻煩處了,老跟祁迦引擡頭不見低頭見。
懷甯趕了那麼久的路,很是疲憊,懶得多想,草草地沐浴後便歇下。
屏風後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懷甯着急起身,還沒有說話,便看到張況的笑臉。
“夫人,好些日子不見,你沒忘了我吧?”
自上次一别,的确許久不見。
懷甯瞪他:“我哪忘得掉你,你是耗子成精,到哪都鬼鬼祟祟。”
他老是神出鬼沒,能不讓她緊張?上次一别,還是祁迦引半夜突然發瘋來找刺客,他差點就被發現。
張況漂亮的狐狸眼湊近,盯着懷甯好一會。
“夫人好像一點也不高興,虧得我躲在櫃子裡藏了半天,想給你一個驚喜。”
懷甯近來滿腦子都是宮中府中瑣事,他玩這樣幼稚把戲,她能驚喜什麼?不過她倒是有件喜事和他分享,德嘉太後已經應了他的請求,将祁佑桢過繼給丹陽王妃。過繼儀式定在下月初六。
張況忽然逼近:“夫人,你之前不是離宮去了薛府,今日怎麼又回來了?難不成你真的沒忘掉陛下?”
“你、你胡說什麼?”懷甯被他打岔,瞪圓了眼睛。
他怎麼知道這麼多?仿佛天天跟蹤她。可是她又不知道他平時躲在哪。
“是陛下非要我回宮,我不得不回。”
“那麼陛下因何非要你回宮?”
懷甯臉熱,他怎麼還直勾勾盯着她眼睛了?
“你問我,我問誰?即便你救過我,我出宮還是回宮,便要跟你交代?報恩也有無數種方式,你不會是想協恩圖報……”
“倘若我張況就要協恩圖報,要你嫁給我,你當如何?”張況素來輕佻的眼底,竟染了一絲薄怒。
懷甯心弦亂動。
似乎是回玉京後,祁迦引三番五次地異常舉動,讓張況的态度也有所變化。可是,可是,懷甯不忿道:“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你到底姓甚名誰,怎麼總是顧左右而言它?你叫我怎麼信任一個連身份都欺騙我的人?”
懷甯瞪着他,氣呼呼别過臉。她哪裡會想過,自己都落魄到幽閉阿稚殿了,天上還掉餡餅,掉下一個事事殷勤周到的張況,帶她逃出火場,讓她重獲新生。
張況的欺騙,和當初祁迦引的欺騙,難道不都讓她傷心?
張況試圖哄她,變幻出街邊買的小玩意,撥浪鼓。
懷甯蹙眉:“誰喜歡撥浪鼓了?小屁孩才玩這個,我比你還大許多。”
“可是夫人瞧着比我年輕,”提及年紀,張況總是分外在意,見懷甯沒法糊弄,不得不收起嬉皮笑臉,“好夫人,漂亮夫人,先前算我錯了,你别生我的氣。不是我不說與夫人聽,我從前是卑賤之人,怕你不喜。但是往後便不是了。夫人,你很快便會知曉我是誰。”
“你不說,我怎麼知曉?”
張況笑眯眯地,又不解釋。
“倘若我能想辦法幫你照看太後,你随我出宮,可好?若你再不依,我隻好去跟陛下要人。”
膽子挺大,仿佛去要了,當真可以要到。懷甯想到他不着四六的性格,心突然很慌。但是倘若他可以的話,她是不是也可以?隻要對付了鄭皇後,她便不怕太後遇到什麼麻煩了。
懷甯未曾應承,卻聽得偏房的屋中傳來瑞雪驚恐的尖叫。她急忙飛奔到瑞雪處,屋裡不知怎麼回事鑽進來兩條半人高的毒蛇,朝她嘶嘶吐信。
懷甯吓了一跳,倉惶後退,眼前忽然閃過劍影,張況從她身後出現,一把攬過她胳膊,削斷了兩條蛇的蛇頭。
原來是七步青,劇毒,懷甯靠在張況懷裡,胸口起伏不定。這種蛇在宮裡可不常見,到底誰那麼歹毒,竟然往她屋裡扔毒蛇?
“沒事吧,夫人?”張況扣着她一條胳膊,熱息落在她頭頂。
懷甯這才晃神,自己怎麼便被張況抱在懷裡了?
她臉紅之際,耳畔忽然又傳來腳步聲。
大半夜的,祁迦引居然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青梧院,推了門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