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桢既然是今日儀式的主角,每個人的焦點,或多或少都會落在祁佑桢身上。
懷甯乍看向祁佑桢,似乎也沒什麼。
但是懷甯的目光定格了很久,都沒有移開的意思。
……祁迦引指節抵着額角,不得不深思。
懷甯并沒有意識到,祁迦引在自己身後,眼睛早就瞪大了。
為什麼?那個戴着八旒珠寶冠冕,身着朱紫八章龍紋袍服,烨然如神人的祁佑桢,居然和張況長得一模一樣。張況自那日青梧院七步青事件後,許久不能來看她,如今竟然堂而皇之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她眼前。
祁祐祯,此刻就站在太和殿偏殿外丹墀上,和百官随意地待着,甚至因為無聊打了個哈欠。
打哈欠的間隙,遠遠對上懷甯的視線。
他先是驚訝,繼而朝懷甯笑了笑,直到視線掃到懷甯不遠處的祁迦引,才收攏目光,和身側官員寒暄。
這個死不正經的!懷甯生起氣來,早知道是他,她何必準備什麼簪子禮服小金靴?她給應該給他一拳頭,問問他到底想幹什麼。
難怪他前陣子突然說京都有事,需要回來一陣。那段時間丹陽王妃的親兒子陳王死了,他作為丹陽王一脈,自然得回來拜祭。
懷甯氣呼呼轉身,才發現祁迦引的禦駕在不遠處,吓了一跳。她光顧着祁佑桢,根本沒注意祁迦引。
深吸了口氣,她挪步過去,給祁迦引行禮:“民女見過陛下。”
“神醫方才探頭看什麼?”祁迦引摩挲着玉扳指,聲音涼涼問她。
語氣中不止有探尋,似乎還有微微的芥蒂。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懷甯摸不透他的目的,更不知道什麼時候,祁迦引就在她背後審視了。
她不禁掃了眼李如海,希望這馬屁精給她些許提示,李如海卻是稀奇,頭埋得低低,根本不說一句。
不是李如海不想說,實是他也不清楚懷甯方才在看什麼。一開始,他還跟祁迦引說,懷甯今日是來和祁迦引偶遇。
懷甯隻得硬着頭皮扯謊:“民女……民女今日過去給太後診脈,忘了提醒太後用藥禁忌,方才緊急趕到,不承想太後已經到太和殿了。”
“太後?”祁迦引眉弓微展。
似乎也沒錯,當時太和殿不僅僅有祁佑桢,還有德嘉太後。懷甯可能是在看祁祐祯,未必不是在等德嘉太後。
祁迦引正自思索,又聽懷甯道:“陛下禦駕在此久駐,是不是在等民女?”
“誰告訴你,孤在此久駐?”祁迦引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臉色不太自然。太和殿此刻早就烏壓壓一片人頭。他于是叫李如海起駕,撇下懷甯,往太和殿的方向去。
若非久駐,為什麼自己轉身的時候還能見到他?
懷甯看着他的背影,不無悶堵。不過她一問他就走了,應該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暫時落下轎辇吧?他怎麼會呢?他根本不喜歡自己。
*
祁佑桢的過繼儀式冗長無趣,懷甯沒看多久就回了東宮。
懷甯一直在偏殿裡徘徊,心情複雜。
她或許應該歡喜,自己有意結交的藩王竟然是舊識,可是更多的疑問又冒了出來。張況,或者說祁祐祯為什麼耍她?祁佑桢不清楚,她之所以讓他過繼給丹陽王妃,背後的期待是什麼?
回到東宮,懷甯也一直努力在腦海裡搜索有關祁佑桢的記憶,可是沒有。她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和祁佑桢接觸過。
是以她依然想不明白,為何當年阿稚殿那把大火,祁佑桢會沖進火場救出她。
“夫人,好不容易才見一面,你為何躲在此處?”祁佑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和丹陽王妃、德嘉太後回東宮了。
綿綿熱息落在懷甯頸項,聲音溫潤又輕佻。
懷甯一個激靈,失手打他,他反倒扣緊她手腕:“謀殺親夫?”
親什麼親?懷甯咬牙,踩了他一腳:“松手!”
祁佑桢卻不依,攬過懷甯腰身,将她帶入偏殿内。門扉閉上,吱呀一聲,隔絕了主殿的光線。他将懷甯抵在門前,低頭,狐狸眼灼灼看着她。
“娘和太後在主殿叙話,莫非夫人想被她們發現,刻意高聲喧嘩?”
他是越發會了,本來可以正大光明聊天,他非要跑進來,搞得好像跟她偷情一樣,鬼鬼祟祟。
懷甯氣得瞪大了眼睛,氣完了,才發現此刻兩人貼得很近,他掌心抵在她肩膀一側,幾乎将她完全圈在臂彎裡。
懷甯忙推開他,氣息不穩:“所以,這就是你說的,我遲早會知道你是誰?祁佑桢,你厲害,一直把我當猴兒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