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停了。
純白的花瓣上盛着晶瑩的水滴,在細微的風中微微顫動。有幾朵山茶花到了時間,已經整一朵“啪嗒”掉在了地上。
在秋千上的又一次親吻,賀鴻霁交上了另一本日記。
這一次,他沒有閃躲沈棠的目光。
“小時候做的事很幼稚,對不起。”賀鴻霁顯然想說這句話已經很久。
他做下這件事後,當時并沒有道歉,并那麼理所當然、高興到飄飄然地将沈棠的示好視作勝利。再後來,他跑掉了,他們最大的矛盾就不是小學這件事,再到後面就徹底失去了提起這件事的勇氣。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坦然,如此直接地面對此事。
沈棠的唇瓣被賀鴻霁蹂躏得通紅,深深淺淺的齒痕布滿,像深夜被風雨打皺的紅瓣。
他的臉也是绯紅的,此時還有些喘不上氣。
他接過了日記,垂眸看着有些陳舊的封面,沉默的幾秒不知想了什麼。他重新擡起頭,對着賀鴻霁抿唇笑了一下:“好吧,這個遲到的道歉,我替小時候的沈棠收下了。”
翻開日記。
*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班級裡發生了一件轟動的事。
寒假即将結束的前三日,賀鴻霁突然一一加了和沈棠玩得比較近的朋友們。
在此之前,賀鴻霁隻有出現在班級群裡,雖然不能算透明人,卻也不加任何人,也不通過任何好友申請,是實打實的不可撼動的冰山。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賀鴻霁是不是被盜号了。
這個消息迅速被傳到群裡,整個群都炸開了。
他們在群裡@沈棠,想要問一下賀鴻霁的情況。
他們知道這兩人是鄰居,還從小一起長大的,應該能直接聯系。
沈棠在群中發言:【是本人,加吧】
于是所有人都好奇賀鴻霁是一時興起想要加好友,還是有什麼話要說,還一直在群裡賀鴻霁起哄。
直到賀鴻霁給加到的好友群發了一條:
【沈棠說我是他唯一的好朋友,那你們算什麼呢?】
他貼上了一條聊天截圖,是他和沈棠的聊天記錄。
賀鴻霁說:【我好想當你唯一的好朋友】
沈棠:【你一直是啊】
小學生們都被這有些超前的聊天記錄震撼到了,他們實在不明白賀鴻霁這一手究竟在幹什麼。
【他是在炫耀嗎?】
【呃呃呃,所以什麼刺激到他了】
【先問一下沈棠吧】
大家在群裡@沈棠,這一次沒有得到回應。他們又私聊了沈棠,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就在大家都納悶的時候,下一個小時,賀鴻霁的聊天記錄又一次來了。
賀鴻霁:【那其他的同學呢?】
沈棠:【不是。】
這一次沈棠的否認讓原本并不以為意的同學們都有了些介懷。
其中和沈棠玩得很好的幾個同學也開始敲沈棠:
【棠棠,賀鴻霁發的聊天記錄你知道嗎?能給個解釋嗎?】
【沈棠,所以我在你眼裡其實連朋友都不是嗎?】
【沈棠,你出來解釋。】
【...】
但是沈棠遲遲沒有回應,除了一開始在群裡發的那個“是本人”,他一直到開學前都沒有回應,就像失聯了一樣。
又一個小時過去,賀鴻霁的聊天記錄截圖又一次發來。
賀鴻霁:【下學期不要再和他們玩了,好嗎?】
沈棠:【好吧。】
而有的同學擔心沈棠出了事,還和班主任報告了,班主任給的回應是沒有出事。
沒有出事為什麼沒有回應?
小學生是對朋友這個身份很在意的。我和你是好朋友,我們一起玩,你不準背叛我,你不準背後說我壞話,對友誼的純潔性是非常敏感的,為了一些小事甚至動不動會把“絕交”這個詞挂在嘴邊。
說得直白些,小學生之間是有一些小團體的,通常就是一起玩的一群人就一起玩,外人甚至很難介入其中,哪怕是沈棠這樣的,也會有特别好的幾個朋友是個小圈子。
這短短幾條聊條記錄已經像一根刺紮進了他們的心。
接下來的三天,賀鴻霁每日都像一個定時機器一樣,把這三條聊天記錄輪流反複地發。
班級群裡的人都覺得賀鴻霁像發瘋了一樣,大群漸漸沒有人說話,大部分人都跑去小群裡将悄悄話了。
那沈棠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日記裡記到:
【棠棠的手機壞了,沈叔叔說他最近玩手機有點久,不讓買。】
【棠棠在我的手機上登了他的賬号。那一刻,我的腦子裡突然蹿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不要這麼想,鴻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