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青年察覺腳掌傳來的隐隐刺痛和房間内飄來的奇異味道,為時已晚。
原覺震驚之餘,僵硬着身體不敢動。
“你快點收拾幹淨——”與往日清脆俏皮的嗓音不同,青年這回有着幾分泫然欲泣,手掌也下意識抓住什麼緩解自己的震撼一般,揪皺身後男人身上的睡衣。
兩個人都是洗完澡坐客廳看電影的,穿着同款睡衣依偎在一起看。
因為是睡衣,所以就算髒了,清理起來也還算方便。
隻是人哭了就不太好哄了。
何譯洲的夜視能力比普通人好上不少,更别提還有投影儀的光線,可以清晰看見在微弱光線折射下,小男友側臉上濕潤的眼睫和明顯的淚痕。
先前倒也親哭過小男友不少次,隻是每次都是淚水凝聚在杏眼中,要掉不掉的,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惹人疼惜,可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更使勁地,讓他哭得更過分些。
頭一回談戀愛的何譯洲也是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種奇怪的癖好,喜歡看自家小戀人要哭不哭,故作堅強,想盡辦法逃掉又逃不掉,隻能被他抓回來親哭的可憐樣兒。
他總是對原覺有着怎麼親近都還是無法平息内心異火的躁動,卻無奈于戀人對這種正常戀愛中的親密事帶着幾分抗拒,他隻好安慰自己,要慢慢來,不要急,不要吓壞自家寶寶。
但這回好像還是沒把握好火候,不小心吓哭了。
“對不起,寶寶。”何譯洲湊前去,舔舐幹淨青年掉落出來的珍珠淚,鹹鹹的,又帶有青年專屬的甜氣,“不哭不哭,隻是借用一下。”
這一動作出來,頓時讓男人的道歉都顯得敷衍至極。
原覺氣得不行,伸手狠狠一抹臉:“我讓你趕緊收拾你在幹嘛!你現在除了會弄我一身口水還會幹什麼!”
何譯洲也是馬上起身,開了個客廳的燈。
燈光澄亮,原覺看着這個沙發淩亂的樣子,有些痛苦地閉眼。
虧他還跟個傻子一樣真的以為何譯洲身體不舒服。
——雖然這種好像也算是一種身體的不舒服。
男人扯了幾張濕紙巾,半跪在原覺雙腿/間,捧着青年的腳,虔誠如侍奉神明的信徒般,一點點把不慎被污穢沾染的神像擦拭幹淨。
本來原覺打算自己擦,但想了想誰搞出來的誰擦,于是理直氣壯地像個嬌氣小主一樣等着人伺候。
直到換了一張又一張的濕紙巾,擦拭了一次又一次,撫摸的意味都有些變味了。
原覺瞪大眼睛,抽回被捉住的小腿:“好了好了!你不準擦了!”
把自己抱成一團,像個警惕的小刺猬一般,原覺挪到了最角落。
小刺猬聞着自己身上奇特的,淡淡的石楠花味,頤指氣使地指揮着男人:“快點拿出一套新的睡衣給我,我要換睡衣!”
何譯洲如同一個最忠誠的仆人,謹遵差使,眼睛亮閃閃地拿出之前那套差人專門定制給青年穿的睡裙。
“寶寶,穿這套吧。”
原覺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剛開始同居,何譯洲就想讓他穿的那套,布料又多又少的奇怪睡裙嗎?
為什麼說布料又多又少呢,因為抖開這套睡裙,裙身極短,純黑蕾絲邊,睡裙前邊兒真空得可怕,織着僅有觀賞作用的,绯色意味十足的,镂空平坦蕾絲。
兩邊側腰挖空,後背隻用單薄得一扯就斷的黑色交叉系帶,還有好幾條飄帶翩翩欲墜,可有可無地挂在前腰,似乎可以用來束縛住某種盈盈一握的,适合把玩的地方。
原覺呆滞了一瞬。
當初他隻是看了一眼,就堅決表明不穿的睡裙,現如今又被拿了出來。
何譯洲用着希冀的眼神看着他,似乎隻要他首肯,立刻就會過來幫他換。
原覺咬牙切齒:“我要正常的睡衣!不是這種!”
“昨天風太大,好像不小心把寶寶的睡衣都刮走了。”何譯洲眼都不眨地編,甚至煞有其事地指了指陽台那圍欄,“應該就是從那裡飛走的。”
原覺:?
他出去陽台一看,還真是。
自己的睡衣不見了。
但邪門的是,上面挂着一排洗幹淨的,帶着洗衣液清香的衣服。
原覺狐疑地問:“就我的睡衣不見了?”
何譯洲眼神清澈,對答如流:“我的睡衣也被吹走了,估計是睡衣都比較單薄,所以都會被一起吹走。”
原覺表情難以言喻:“難道家裡沒有庫存睡衣了?”
被“家裡”一詞愉悅到的何譯洲低眉一笑:“嗯,昨天阿姨看天氣預報說是好天氣,所以全部洗好晾曬了。”
顯而易見,昨天的天氣預報不準,刮了好大的風,把上面的睡衣都吹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