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完後，大妖累得直喘氣，但是那兩道透過胸骨的鎖鍊讓他都不敢使勁隻能輕輕呼吸換氣。
計燦是真的無語了，她轉身走出牢籠問那不知所措的魔兵。
“怎麼回事？”
那魔兵不經吓，跪下後什麼話都交代清楚了。
“屬下也不知道，隻是最近總是有引判二府的使君過來審問，但離開時都沒說大妖願意開口吐露實情。”他說話聲越來越小，顯得心虛極了。
計燦看向明明快死還一直在罵罵咧咧的大妖，猜也能猜出發生了什麼。
估計大妖被祖嘯和左天川他們派來的魔打狠了，後面見魔就開始罵，就連那正常審獄的使君也一起罵。
久而久之，衆魔隻會以為這是個不肯開口的硬骨頭。
計燦揮手讓他出去，“去找記簿處派使君過來記口供。”
魔兵連忙應聲，“屬下這就前去。”
等眼見那魔兵走遠，計燦才重新踏入這座牢籠。地面的血迹未被沖洗幹淨，幹涸頑固的痕迹再加上不斷從大妖身上滴落的血迹顯得越發髒亂。
原本在秦夢館時，她見到的還是維持人形的身軀，可現下的大妖妖形顯露，那被血染紅的獸耳無力的動着，身後的尾巴顫抖着微蜷縮。
“前些時日去仙門的目的是什麼，替妖皇做成了什麼大事？”
大妖聞言原本半阖着的眼猛地睜開，原本他還打算着編些卧底的事糊弄過去，沒想到眼前的大魔居然知道此等秘事。
她怎麼會知道仙門的事，難道……魔族的卧底已然進入仙門？
看來這次是妖皇小觑了向來消息閉塞的魔族。
計燦垂眸淡定開口：“我也不想讓你妖身上再多些傷痕了，你要配合的話過會就給我全數交代清楚。”
說完後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随後擡眸盯着他，大妖心中直發怵，渾身如同掉進冰窟一樣止不住發顫。
他關在深淵不見天日，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知道每次一被拉上來就是一通打。最開始大妖還想着要不然招點東西算了，豈知對方聽都不聽就是打啊。
當時他還納悶魔族到底什麼習俗，光打不審，幸好終于有能聽懂話的大魔。
牢籠沒有光線，隻有不遠處的頂窗照進來一些微弱的光線，映照着那大魔溫潤的皮囊，隻讓他覺得莫名的可怖。
别的魔都是不知所謂的瘋子，她不一樣，讓自己有種始終逃不脫被戲弄的慌張感。
大妖無力地低下頭，徹底沒有了叫罵的意思。“招招招，我肯定全都招。”
記簿處的使君剛一進來就聽見這句話，一臉震驚。
這可是數日來一個字都不願吐露的硬骨頭，這次居然沒動刑就開口了！
她先對計府首行禮後才坐下，展開紙張後等候下言。
計燦也示意外面的魔兵将大妖身上的鎖鍊去除，在他身體一下沒了支撐要跌落下來的時候，計燦伸手施術法将他托将坐下。
“說吧。”
大妖點點頭，環視牢籠内外的魔最後眼神在計燦身上落定，長歎一口氣後語氣沙啞着開口陳述：“狸，我的名字。”
能替妖皇做事的自然不是什麼尋常妖類，如此法力的大妖都是有名有姓的，斷不可能隻有單字。
唯一的可能就是姓氏不敢随意說出口。
計燦落座後單手支着下颌，瞬間就想到了三師兄曾經說過的妖族秘辛。前任妖皇愛好美色卻奈何妖後家族強勢，故而有好些私生子流落在外。
這些私生子被妖後統統殺害，隻留下幾個沒有母族勢力又對太子之位構不成威脅的。
其中一位便是狸貓形态的……單字一個狸字。
當時自己還笑幾位師兄師姐就屬他不愛正經記載，偏愛八卦轶事，沒想到還正巧被自己遇到了。
計燦笑着伸手隔空彈開他耳朵，果不其然在他茸毛隐蔽處發現妖族皇室紋路。
好整以暇地補充完後等着他反應：“你叫宿狸，妖皇一族血脈。”
宿狸震驚地擡頭，詫異的話都說不出來，随後隻能硬着頭皮點頭承認。心道又來了，又是這種被看穿逃不開的感覺。
怎麼什麼東西都知道，現在魔族的這麼聰明了嗎？
計燦越發來了興趣，打算回去多帶些話本子感謝三師兄。
“還打算有所欺瞞嗎，宿狸。”
宿狸剛打算開口，就發覺自己的妖丹被隔空攥住，隻得做足了姿态：“這下真的不敢了，不敢了。”
再次确信眼前大魔不是等閑之輩，不光知道仙門之事還對妖界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難怪在外時總聽說什麼術修天才。
這魔不是天才，還有誰能是？
“我受妖皇之命，要前往仙門的大比上弄些動靜出來，就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偷到仙門的鎮派之寶。但是此事萬一被發現就會導緻兩族禍事再起，所以妖皇特意設計給我僞形，讓我用魔族身份前往盜寶。”
計燦果斷問：“需要仙門鎮派之寶，蓬萊島的？”
一旁記載的使君錯愕地擡頭，心想計府首不是應該先問為什麼要推至魔族頭上嗎，怎麼先問了仙門相關的。
不過想來也有她的道理，自己做好記錄就行。
“是，不過我也不清楚為什麼要拿到。聽妖皇提起過，他曾經讓外族的密探偷聽到些東西，便生起了奪寶的心思。”
“那樁事，須得仙門三大派的秘寶才行。”
計燦料想大妖現如今也不敢撒謊，況且妖皇也不會将如此重要的事詳細告訴眼前這貪酒好色的大妖。
對了，差點忘記她現在是魔族的官員，魔族相關的事她還沒問呢。“那為何又要推到魔族頭上？”
宿狸小聲道：“許是因為妖皇還有别的計劃要做，等仙魔兩族對立争鬥起來他再趁機收利。”
有了開頭後面的交代便更順暢了些，宿狸說起來一句不敢隐瞞，最後才喪氣道：“計君明鑒啊，我這下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次審問很是成功，計燦确認對方畫押無誤後才起身離開牢籠，出去時又吩咐門外看守的魔兵。
“不用鎖骨鍊，也無須将他沉入地下，這幾日無我的應許不得将旁的使君放進來。”
魔兵當即應下。
計燦拿着那份畫過押的口供走出審獄大門，突然刺眼的光線令眼睛有些睜不開。
她伸手遮住雙眸的時候想了很多，隻覺得這大妖案不知不覺間牽扯得更多了。
妖族皇室化形魔族，出手要奪取仙門三大派的鎮派之寶。
自己事先知道有仙門大比的事，所以不算吃驚。而萬魔司上下隻以為這是簡單的大妖案，無非是大妖去過仙門一趟，所以并不怎麼當回事。
從身旁着急忙慌的使君面上，計燦能明白此事真相定會震動萬魔司。
她早早的去了蒙督令那邊打算彙報，得到的回複卻隻是對方又去釣魚了。
督令正殿當值的使君不好意思道：“計府首可以自行去找司主彙報。”
計燦隻能拿着口供去了秦司主那邊。
“計府首，有事？”
彼時秦信正處理典獄司内公務，看起來忙得都有些焦頭爛額了。
“屬下有事禀告。”計燦颔首見禮後沒再說話。
秦信見狀也認真了幾分，揮手讓殿内侍奉的魔侍出去。
“有何要事？”
不知道是不是計燦的錯覺，總覺得秦信對自己的态度比起對别人好了一些。
“屬下前往提審大妖時，問出些……”計燦沒再繼續說，隻将口供放在桌面。
秦信拿過紙張後将眼神收回，原本以為這位大選上的頭名知道要去仙門後生出畏懼之心，不想去也是魔之常情。
加之那大妖也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沒有進展也是意料中……
想法還沒浮現完全，等到看見洋洋灑灑滿張都是口供後遲頓了一瞬。
領取案件後才多久，這就問出來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