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燦剛開始叫停刑抒的時候或許存了些不想管這事的心思,因為她現下着實不能再出風頭了。
可是城外逃荒的流魔本就是魔王牧覽交付于自己的事,甚至在離開魔族前計燦還親手督辦了流魔新營地一事,她怎麼可能不在意。
況且襄城的這些逃荒來的流魔跟堕魔域被自己救的那些散魔沒什麼區别,她實在做不到視若無睹。
如果真的将數以萬計的性命視如草芥,那她跟自己一向厭惡的東西也沒什麼區别了。
計燦抿唇想了許多,望着那些正仰頭盯着自己的流魔們,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可她也真不敢當什麼聲名鵲起的救世主了。
計燦飛身踏至高台上,以術法傳聲将全場的躁動沸騰的聲音壓蓋,“噤聲!”
過往她總是溫聲和氣才讓他們誤會追捧,這次冷着臉惡聲惡氣他們總不可能還誇得出口。
一方面是為了抹黑自己形象,一方面又是為了鎮住場面她刻意肅然正色道:
“我知你們都是為求活路才被撺掇着過來犯事。”
“但你們擅闖主城引起動亂後可有想過會被關入審獄,不見天日終期一生都要受刑罰之苦。”
“比起餓死,倒是折磨得多。”
實在是計燦氣勢太盛,連一旁的刑抒都沒見過一向明淨溫和的計燦會如此生氣。
這話一出,這群流魔面面相觑不再敢放肆。
當然最大的原因是計燦将帶頭鬧事的魔提了起來,那魔被攥着脖頸锢着呼吸,臉色已經憋得漲紅,他拼命掙紮着想要逃開束縛。
魔群中有一位稍顯年長的散魔擠了出來,虛弱開口:“這位大人,您想必是萬魔司中的官員。”
“您有所不知啊!咱們流魔們在城外的營地早就被不知名精怪損毀,可是我們屢次想要跟城門駐守的使君禀告懇求,他們都是一再推脫不願過問。”
流魔們紛紛附和,顯然又開始躁動起來。
計燦擡手後問:“何時之事?”
“我記得半月前營地還是如常的。”
流魔們都要哭了出來,高聲道:“正是半月前,是計君她外出辦案的那幾天。”
??
不對,怎麼襄城的魔還能扯到自己身上?
“計君走後萬魔司内根本沒魔願意管我們這些流魔,我們要見計君!”
“是啊!我們就在城外等着計君回來!”
越說那些流魔越激動,舉手揮舞叫喊着,一瞬間計燦耳膜都被刺得有些疼。
她早就偏移的心現下更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了,破罐子破摔以令牌示衆道:“我就是計燦。”
“還不噤聲!”
這話一出不亞于是沸水掉進滾油鍋裡,他們遲疑後立馬反應過來,高呼着轉頭相傳:
“是計君來了!”
“計君來了!”
漸漸的流魔也不鬧了,都眼巴巴地瞧着自己。
那位老者更是顫巍巍地要屈膝跪下。
計燦不方便下去便在他跪下前以術法托起,“無論如何,你們該知道擅闖都城謀害官員都是大罪。”
“更不該聽心懷不軌之徒的撺掇。”計燦将目光移向被自己提至半空中的魔,指尖微彈将他甩在地上。
流魔們自覺退出一塊空地,那魔摔爬在空地上的時候疼得龇牙咧嘴。
這時候他還想繼續拱火,張口就開始離間: “咱們住的地方都沒了,還在這跟這些狗官客氣什麼!”
這話剛說完都不用計燦出手,附近的一個小女孩就一腳踹上去,音線青澀語氣不滿:“你在亂說什麼!”
“你這壞了心眼沒良心的東西,你不知道你住的地方是誰的嗎!”
地上爬倒的魔躲避着瞪那稚童,“你這孩子瘋了?”
“我說她關你屁事。”
小女孩氣得不行,“你要是罵計君就跟我們都有關系,忘恩負義的東西怎麼配做我們襄城的魔。”
說到這後衆魔漸漸覺得不對勁,老者皺眉出聲:“娃子你先别揍他,這散魔怎麼看起來有些面生,你們有誰見過?”
地上的魔眼神閃爍開始慌亂起來:“我,我是從襄城逃來的。”
“廢話,我們這誰不是去襄城那邊逃來的。”
“你根本不是跟我們一起逃荒的,你是哪裡的散魔!”衆魔回過味來紛紛大聲質問。
見狀刑抒不由震驚看向計燦,“我開始還以為你是随便抓了一個?”
沒想到居然一下就捉住了帶頭拱火鬧事者。
感情計燦她觀看局勢是真觀看局勢,就自己是真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