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婦兒啊,不過一點枇杷葉罷了,不然還是給了那孩子吧,他去年給的半夏你拿去平安堂,不是賣了差不多四百文嗎,那□□籽也賣了不少,足夠他換點兒枇杷葉子了。”
姜阿爺和柳阿爺關系雖算不得多好,到底是差不多年歲的人,還是一起長大的同村人,總是有些情意在的,想着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今日,姜家男人在糊田坎,老三媳婦兒種田坎豆去了,李紅花前日回了娘家,不然這個時辰也得在地裡忙活。
家裡人雖不多,但做主的人都在,什麼話也就沒有等人回來再說的必要,更沒藏着的必要。
擔心的事被公爹否定,牛美玉心下擔憂放下大半,人也鎮定了不少,直白說道:“阿爹,你這話錯了,話不是這麼說的。”
姜阿奶沒了好幾年了,牛美玉身為長媳,性子又強勢,這家自然是她來當,她兩個弟妹向來都是聽她的話。
牛美玉話到這裡,還沒說出個緣由,李紅花已經開始點頭,一臉應承,姜阿爺歎了口氣不欲再說,牛美玉卻沒有閉嘴的打算,幹脆把話說明白了。
“徐家是徐哥兒他爹說了算,那姓徐的對柳老頭什麼态度,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所以這事兒不能這麼算。
便是徐哥兒給的半夏價貴,可他便是賣去醫館,也一文花不到柳老頭身上,她給了咱們,咱們給的藥好歹能喝到柳老頭嘴裡去,咱們可沒有占他的便宜,反而是冒着得罪他爹的風險在做好事。”
“誰人都知道他爹焉兒壞,也就咱們願意幫他了。”李紅花趕緊應承,家裡是大嫂做主,她自是要幫着大嫂說話的。
牛美玉滿意朝着李紅花一個點頭,繼續說道:“咱們既是幫他,自然是他虧欠咱們,他去年給的半夏已換走了兩包藥,再想要藥自然要給新的藥換,以貨易貨一筆兩清。
這哪有給包藥材就對咱予取予求的道理?若是村裡隻見他拿藥走,卻不見送藥來,村人會怎麼想?咱家這生意還做不做了?幹脆改做善堂得了。”
對于牛美玉的這番話語,姜阿爺沒有吭聲,他隻是默默想着,凡事過猶不及,若是把那孩子逼得緊了,人家自能去尋旁的法子,如今怕是已然尋到了。
姜阿爺不說話了,可牛美玉心裡安慰着沒事沒事,一個小哥兒翻不出什麼花來,但到底心裡不舒服了,皺眉罵道:“我就說那哥兒是個不要臉的,和咱們非親非故的也敢上門讨藥,如此厚的臉皮,去倒貼男人這種事,也定是做的出來的。
前些日子,他和他娘都巴結着萬長福一家,如今怕是又打上萬冬陽的主意了。昨日,那哥兒便跟着萬冬陽和他侄女上山去了,今日又跟去了鎮上,他這是想幹嘛?想做塊狗皮膏藥纏上萬家人不成!”
“大嫂,他想做狗皮膏藥,也要人萬家人給他黏啊,人萬家人怎麼可能看得上他。”牛美玉的話李紅花完全不擔心,她現在隻擔心枇杷葉的事。
萬一那哥兒同萬家人說起柳老頭的病,萬家人又缺德,将這事兒同那哥兒說了,可就麻煩了。
......
萬冬陽的馬車到了宋家邊上時,柳欺霜大着膽子喊停了馬車。
“你等我會兒,我馬上回來!”柳欺霜下了馬車就朝着宋家跑,他袖兜裡的東西已經揣了一天了,再不送出去便不能吃了。
“賽雪,你在家嗎?”宋家院牆是土牆,還挺高的。
柳欺霜也不去大門,就在院牆外喊人,他話剛落,院子裡面便有道清亮的聲音回他,不多會兒功夫宋家的院門便打開了。
“霜霜,你咋來啦?”宋家院門打開,門口站了個紮着兩個長辮子,一臉驚訝的小姑娘。
小姑娘長得白白淨淨,五官雖不算多出色,卻被雪白的皮膚襯的還算清秀,這人便是柳欺霜在村子裡唯一的朋友宋賽雪。
柳欺霜害怕萬冬陽等久了直接走了,也沒過多時間和人言語,隻趕緊拿出藏了一整日的東西,塞到人手裡便趕緊跑了。
宋賽雪迷糊着臉,将一塊破破舊舊卻還算幹淨的帕子打開,裡頭躺着兩塊糖和一灘碎成渣的糕點。
眉頭立馬皺了起來,宋賽雪将兩塊糖收了起來,看着那小灘碎成渣的糕點想着,她下回也把給那家夥藏的馍馍弄成渣,但這念頭剛升起便立馬落下。
舌頭嘗到那糕點的滋味之後,宋賽雪一雙不大的眼睛睜得老大,臉上全是驚喜。
“好吃啊!”
真好吃,這麼好吃的糕點她還從沒有吃過呢,她下回不把藏起來的饅頭弄碎了,好好放着給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