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些“愛”中雜質太多,各式各樣的欲望,有的為了他的皮囊,有的為了金錢、地位;有的想将他當作炫耀的物件,有的隻是見不得他高高在上……這是愛嗎?
如果是,那為什麼不愛他的靈魂?
如果不是,那為什麼他們會為他瘋狂,為他獻上一切甚至是生命?
他對戈菲沒有這種感情。
那戈菲呢?他想要什麼,他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任憑他想破腦袋都無法想出個結果,又不能自己去問,難道要他見面的時候張口就來:“嘿,你和我打賭和我上/床是為了什麼?你為什麼要将愛情當作賭約?”
會被當成瘋子的。
幾千年來,他不是沒有見過被愛鉗制的傻瓜,有的是浪漫至死的愛侶,有的是血脈相連的親眷,為了虛無缥缈的東西奉獻身心,換取一絲摻雜着雜質的愛意,妄圖将它當作人間的真谛、生命的意義,最後失去一切——金錢地位、盛名榮譽、健康,乃至生命。
星星從他的眼前緩慢移動着,窗外的隕石倒是飛速劃過,隕石和星星,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但他和戈菲不一樣,宇宙和星星不一樣,任務者和NPC更不一樣,問這種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綏因回到駕駛艙内,坐上駕駛座換成手動駕駛,朝着距離最近的一個躍遷點駛去,他還是想回家。
沒别的意思,就是外面住不習慣,家裡的床比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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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地有些遠,信号不好,我趕了十二小時的路,下次……”
綏因進門的時候是淩晨三點,整個莊園都漆黑一片,城堡内更是沒什麼光亮,然而當他進門打開客廳燈光的時候,敏銳地察覺到一股灼熱的視線,他背對着戈菲将帶回來的東西放下,嘴裡下意識解釋。
他僵住,上次說這種話還是一百多年前,在他将年幼的戈菲獨自扔在家自己出差回家後,總會帶上一件禮物和這樣并不走心的道歉。
不知道說些什麼是好,綏因放下東西,回過頭去看戈菲,映入眼簾的是截然不同的雌蟲:發絲淩亂像是很久沒有打理,眼眶通紅又像是哭過了一通,但他沒有證據。
要開始哄孩子了。
綏因揣起送給他的小禮物,走到沙發邊,腳步略快卻不失冷靜,戈菲坐在沙發上,仍舊失态,但看到綏因的那一刻已然開始調節自己,比最開始好了不知道多少。
他朝綏因伸出手,綏因順着他的意思半蹲着,将他抱在懷裡,輕輕拍着他的後腦勺:“怎麼了,我不就走了幾天嗎?”
戈菲氣急,不顧形象地沖他低吼:“這叫幾天?!”
他一咬牙,又咬緊下唇,半晌惡狠狠地瞪着他,倒有幾分議長的氣勢,隻是眼淚不争氣地落下:“我還以為……蟲屎!”
戈菲不再和他對視,而是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頸側,應該是眼淚蹭上他的皮膚,有些燙。綏因由着他任性,半開玩笑道:“你以為什麼?”
戈菲身子一僵,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把将他推開,自己靠在沙發上,嘴角含着一絲冷笑。
“我以為你死外面了!熬了幾天夜又熏了會兒眼睛,準備在你葬禮上裝裝樣子再繼承你的一切呢。”
“這麼想我死?”綏因神态自若地坐到他身邊。
戈菲默不作聲往旁邊挪了挪。
綏因跟着過去。
又挪了點。
綏因沒什麼耐心,一把将他攬過來按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實話。”
戈菲梗着脖子:“對啊,你死了就沒蟲管我了,我愛怎麼樣怎麼樣,活得不比現在自在?!”
綏因隻覺得好笑,他現在就像炸了毛的兔子,氣得發抖瘋狂跺腳卻要被當成可愛的表現,但還是可愛。
他将送給他的禮物塞到戈菲手中,站起身朝他伸出手:“起來了,洗洗睡去,這件事是我的錯,忽略了家裡還有一隻蟲,下次不會了。”
戈菲驚疑不定,似乎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就這樣道歉了,和他印象裡的綏因完全不同啊?
但還是搭上了綏因伸出的手。
同樣不解的還有系統。
【你怎麼這會兒又不介意了?】
綏因沒說話,牽着戈菲上樓,他說出口的承諾必然兌現,這是他的底線,壞家夥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
他摸着喉結上的黑色小痣,唇角微勾。
這世界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