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和照片裡不完全相似。

“以前有人和我說，”他道，放在身側的手悄悄握緊，“你很愛我。”

雲婼屏住呼吸。

孟非寒：“那人說，我是被愛包裹的人，是被父母期盼的小孩，是嗎？”

——在父母的期盼中出生的孩子。

這句話前雲婼還能保持冷靜，甚至孟非寒說讨厭她不理她她都能接受。這句話後理智突然潰不成軍，心裡的酸澀蔓延全身，她的眼睛迅速紅了。

她以前也這樣堅定不移的認為。

孟非寒還在等着答案，雲婼眨了下眼，淚水不受控的落下，她趕緊擦去。

“…是的。”

孟非寒是在愛裡出生的小孩。

至少曾經是。

*

“所以，你現在和小寒的關系還算過得去？”

賀西桐問道，天熱，待會兒要出門，她把頭發高高挽起。

“是吧。”雲婼不太确定，她和孟非寒見了兩次，第一次陪着一起做飛機模型，模型還是她帶去的禮物，第二次去學滑滑闆，一學就是一下午。

孟非寒雖然沒有表現得很親昵，但一直握着她的手。

“這樣就很好了。”

畢竟四年沒見，能接受已是不易。

“要我說，哪有那麼麻煩。”換做賀西桐才不會這麼小心翼翼，不就是個小屁孩，敢不和她親近她打屁股，“我每次去他都安靜得很，我偏帶他去熱鬧的場所。”

雲婼唯一留下的，賀西桐自然是經常去看孟非寒。可能是老六行為做太多了，孟非寒現在一見她就一臉警惕。

搞得孟庭墨都讓她沒事少去。

雲婼失笑，她和孟非寒之間不适用這招。

“你去哪裡？”

“哦，約了客戶談點事。”賀西桐輕描淡寫，拿上包出門，在小區拐角處上了雲嘉的車。

雲嘉換了車，自從上次開雲婼送的車出車禍後他就把那輛車好好保存了起來，那是雲婼存在的證明，他舍不得報廢在路上。

“你問我我也沒辦法，阿婼和以前不同，我勸不了她。”

雲嘉明顯有些焦躁，會找賀西桐就是想了解雲婼最近的動向，雲婼回來後他約過雲婼好幾次，雲婼都找理由拒絕了。

他想道歉想和好都沒機會。

“我生日要到了。”他想起什麼，差點忘了這事兒，“我生日姐姐肯定會參加。”

賀西桐聳肩，參加是一回事，和好是另一回事。

她垂下頭，沒有打擊雲嘉的自信心，雲婼回來這段時間她隐隐約約看清楚了。

她們還關心彼此，依然願意為彼此付出，隻是再也回不到以前。

賀西桐出門後，雲婼開始琢磨離婚的事。

之前忙着見孟非寒，總不好白天和兒子見面晚上和爸爸說離婚，她拖了一段時間。

隻是眼下不能再拖了。

她預計的追求韓岐是十年起步，這也太長了，留給離婚的時間不多。

雲婼難得給孟庭墨打了電話。

孟庭墨依然在上班，看到來電顯示有些怔愣，自從上次公園見了一面後他們就沒再見了，雲婼鐵了心要離開他，他不好逼太緊，想着先放手一段時間。

等雲婼對他松懈下來，他再把雲婼追回來。

此時接到來電，他估計是為了孟非寒。

結果雲婼張口就是離婚。

孟庭墨簽字的筆停住，在白色紙張上凝出一個墨痕。

“你說什麼？”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雲婼：“我說，什麼時候去把離婚證領了？”

不給自己留思考的時間說話做事就是幹脆。

“雲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孟庭墨冷硬的聲音傳來，可能是有人進辦公室，他說了句“出去”。

雲婼便知道這事得扯很久。

不知道孟庭墨在犟什麼：“離婚協議我早就簽了，現在就差個證，約個時間一起去辦了吧。”

“不可能。”孟庭墨隻回了三個字便挂了電話。

雲婼再打過去直接不接。

“我就知道。”她捏着懷裡的抱枕，就說這事得盡早說，孟庭墨輕易不會松口。

孟庭墨到現在都不知道攻略真相，系統曾經說過幫她解除誤會，她沒讓，防的就是這一點。

不知道真相對她又愛又恨的孟庭墨都不同意離婚，更何況知道真相滿心愧疚的他。

屋漏偏逢連夜雨，韓岐也在這時打來電話。

雲婼看着手機屏幕發了好一會兒呆，在快挂斷前才接起：“喂？”

“雲婼。”電話那邊很安靜，韓岐該是特意抽時間打的電話，語氣淡淡，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之前說要追我。”

雲婼老實承認：“是的。”

“什麼時候追？”

啪，雲婼捂住了臉。

她也沒辦法，但是——

這輩子最渣的話從她嘴裡說出：“等我先離了婚就來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