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得沒錯,這也是我猶豫的理由。”漆宴雙手合攏扶着鼻子,閉上眼睛沉思。
如果事情隻是簡單的0和100,他根本不需要為難與如何選擇,事情難就難在不可知的未來和已知的困難。
“我會再認真思考一下這件事,放心吧,我比你更清楚裡面的風險。”過了良久,他疲憊地捂住眼睛說道。
仲婷見他這副樣子,将想繼續遊說的話默默咽回肚子裡,說道:“那我先出去了。”
從會議室出來,仲婷邊走回自己辦公室邊低着頭沉思。
她理解漆宴的左右為難,但這事關公司的發展,誰都不知道怎麼選才是對的,她希望漆宴的選擇沒有錯。
就這麼悶着頭一路走,在走廊盡頭拐角處,意外發生了。
戴雲空拎着三個外賣袋的咖啡,因為擔心相互擠壓打翻出來,甚至還有兩杯是他用嘴叼着的。
一個矮小的女人迎面撞上來的時候,他内心哀嚎一聲大事不妙,左右搖晃着身體企圖刹車,以确保不要把咖啡翻對方身上,結果不盡人意。
手上的八杯保住了沒錯,叼着的兩杯受到慣性作用,杯蓋整個散開,不止環保紙袋濕了一片,還濺在了對方的淺灰色套裝上。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戴雲空下意識道歉,結果嘴一張,牙齒咬住的紙袋順勢滑落,塑料杯整個掉落在地毯上,讓原本就糟糕的上午雪上加霜。
仲婷先是看了看自己被弄髒的外套,又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戴雲空,溫柔地笑了笑。
“沒關系,我辦公室裡還有可以換的外套,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說。
戴雲空聽聞她的話,都快感動哭了。
她真的是今天在公司他遇到過最溫柔的人!
仲婷蹲下身替他撿起地上的包裝袋,順便沖遠處複印機旁的員工喊了一聲:“小錢,幫忙讓保潔過來把這兩塊地毯處理一下好嗎?”
“好的,仲總。”小錢大聲應道。
戴雲空一聽到“仲總”兩個字,驚訝地擡眸望向她。
原來她就是剛才在會議室裡跟柯經理吵架的那個仲總。
她看起來四十歲不到,人矮矮小小的,長着一張看起來像是鄰居阿姨一般和善的臉,完全無法想象她是能爆發出那麼強能量的人。
“對不起仲總,把你的衣服弄髒了,要不然你把品牌發給我,我賠一套給你吧?”戴雲空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話說完他才想起來,他現在根本沒錢,買咖啡的錢還是從這個月工資裡預支的呢!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臨時改口也太沒面子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他隻能小心翼翼地窺探着仲婷的反應。
“沒事,一點咖啡漬而已,我辦公桌上有除漬筆,我一會兒試試看能不能擦掉。”
仲婷搖着頭拒絕了他的好意,反倒是關心起他的狀态來:“你沒事吧,打翻的咖啡是幫同事帶的嗎?我把錢賠給你吧,剛剛的事是我沒看路造成的,真是抱歉。”
媽呀,怎麼會有那麼善良的大姐姐啊!
戴雲空此刻恨不得把鄭康拖過來,指着他的鼻子讓他看看仲婷再看看他自己,人和人比的差距比人和狗比還大。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有責任的,那兩杯咖啡是我的,不影響其他人。”戴雲空連忙說道。
事實上那兩杯咖啡,一杯是他的,還有一杯是漆宴的。
想不到吧,他還借花獻佛給單主帶了一杯。
“好,那你繼續工作,我還有事。”仲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随後快步離去。
戴雲空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裡暗想:有這樣的領導,上班一定會很開心吧。
開心。
開心個屁開心!
已經連着買了一周咖啡的戴雲空,感覺鄭康徹底在自己當成奴隸使喚,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新來的,峰哥的垃圾桶滿了,你去倒一下。”
戴雲空扭頭瞥了他一眼,暗自蛐蛐了一萬句:公司不是有保潔,你為什麼不叫保潔來?還有你們經理是什麼垃圾生産者嗎,半天就能把垃圾桶裝滿!再說了,你自己沒有手嗎,為什麼你不去倒?!
然而無論他内心有多波濤洶湧,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回道:“好的,我馬上去。”
你以為他會輕易接受命運的蹉跎而不做反抗嗎,那就太小看他了。
不,至少他還能在單主面前發瘋。
“我不幹了!”
漆宴正在廚房準備晚餐,戴雲空氣鼓鼓地跑到他面前大聲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