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城,是某個商戶的上門女婿,家有良田嬌妻,還有四個兒女。日子過得賽神仙。”宋城冷笑着說道。
宋老太聽了,隻是不住地點頭。自家兒子過得好,那就好。可是她老人家一時激動,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宋連的失魂落魄。
閻尋看着好兄弟這般,心裡也不好受,輕輕地拍了一下他肩膀,心裡想到什麼打算,此刻都不想說。就怕自己的主意讓宋連進退兩難。比如說,邀請宋連跟他一起去京城。那樣,宋連也許就能見到那宛若陌生人的親生父親。隻不過,如此一來,極其挂念兒子的宋老太,可能就會跟着一起去。屆時,本就危險的京城之行,怕是會發生更多的意外。
但隻不過瞬間,閻尋又一一把這些主意給否了。也許,現在還不是讓宋連去找宋老叔算賬的時候。而且,作為讀書人,親祖父去世了,得守孝,可不能輕易地往外走。
過了一會,閻尋覺得有些尴尬,就約着王二哥他們,去看看縣令。原先還想着要如何登門才更加妥當,可孟副将直接走到院門口,面向馬路。
這是何意?
别說王二哥與宋城與他共事多年,就是與孟副将相處時間少些的閻尋,也是明白孟副将的想法的。
還想什麼妥當不妥當的?知道縣令他出事了,當然是“急忙忙地關心”才是“正道”。
這些話,讓閻尋感覺醍醐灌頂。有的時候,你越是猶豫,越是顯得心虛,就越是被人懷疑。
早在聽說了縣令在其中做的事,該坐立不安的,應該是縣令才是。他們就該大大方方地“看望”他。
于是一群人,拿着點禮物,就去了縣令的家。隻有宋連身上有孝,不宜上人家門,隻好呆在家裡陪着老祖母。
閻尋一幹人到了縣衙,隻是可惜,如今縣令疼得死去活來的,根本沒心思見他們,直接在屋裡吼:“讓他們回去!”
這是縣令僅剩的一點理智,阻止了他最想說“滾”字。
如今他雙腿被燒傷不止,最讓他恐懼的是,臉上帶了傷。他可不是武将,臉上帶點傷疤就是榮耀。他可是文臣,臉上帶傷,那就是文人的恥辱!更可能會因此丢了烏紗帽!
此時此刻,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他也得躲過去,更别說是跟他已經交惡的閻尋他們。
閻尋幾人面面相觑,心裡倒是沒有什麼不高興的。畢竟縣令遭此劫難,可能會影響前程,換誰心情都不會好。但他們心意來了,就算傳回京城去,也是挑不出理來的。
于是,幾人心平氣和地回去了。得知知縣的情況,宋連隻是歎息一聲,便不作評論。
但是,這天晚飯,宋連沒怎麼吃,就回屋裡躺着了。
宋老太想跟他說話,他也以太累為由,拒絕說話,誰來敲門都是一樣的結果。果然還是接受不了被人,特别是自己信任的人的算計嗎?
大家都無法打開宋連的心結,隻希望他自己想通。
閻尋坐在小廳裡唉聲歎氣的,徐芝悄悄地走了過來,“哥,你可還要去京城?”
說到這事,閻尋倒是想起了他怎麼就回來的原因。
他默不作聲地走到徐芝面前,低頭瞅了她許久,在徐芝幾乎頂不住壓力,想要找借口逃開的時候,他笑得溫潤地說道:“芝芝可真是大膽,竟敢一個人來找我。我很感動。”
最後幾個字從閻尋的牙縫裡擠出來,語氣再輕,還是洩露了因為後怕而帶來的恐懼與怒氣。
徐芝極其的心虛,可随即又硬撐着道:“誰讓你給我留了那樣的信,不找你問個明白,我死也不甘心!”什麼叫他以後若是回不來了,她就再找别人嫁了,想得太美!
“不許說這個字!”閻尋嗔怪地瞪了一眼徐芝。他可是見過了很多一語成谶的事。那些不好的事,往往是因為不經意間的幾句話,而應驗了。
“好嘛!不說就不說。”理虧的徐芝知道閻尋真的擔心自己,才會這般的生氣,她也沒覺得難堪,隻覺得心裡高興,就哄他說,“那我就說,以後你肯定位極人臣!”
閻尋還真的被哄住了。嘴角上揚之際,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的的确确是個熱衷于功名的人啊。
可是那又如何?功名是個好東西,能幫他達成所願。
他正要說些什麼,忽聽得院子前面,傳來了一陣的喧鬧聲,似乎還有點熟悉?
不瞪閻尋弄明白是誰,徐芝就飛奔出去:“哥!爹來了!”
閻尋恍然大悟。因為先前他沒想到這天黑了,徐三叔還能過來,所以,他是一時間沒往這邊想。想到這兒,他急慌慌地追着徐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