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這刹那間,大殿之中,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大家靜靜地看了一會滿地的屍體,心裡頓時充滿了悲傷惆怅。
這時候,鐵甲嘩嘩響起。大家齊齊看去,竟是那最後關頭領兵而來的年輕将領。
隻見他單膝跪地,抱拳請罪:“臣,張羨儒救駕來遲,還望陛下責罰。”
秦裕一身煞氣地上前,親手将人扶起來,道:“卿家來得及時,朕何苦要怪罪于你?行巡與你,還有諸位一樣,冒着危險來救駕,朕隻有感激。”
這一番話,讓大家夥眼裡酸澀了起來。确實,跟着秦裕是想着搏一番富貴加身。但大家的付出也是實實在在的,誰不希望得到肯定呢?
可以說,秦裕幾乎是一下子便将大家的心又籠絡了一番。可見他的帝王之術,是學到家了。
說完之後,秦裕轉身,一步步地再次往那個讓人又喜又怕的位置走去。因為剛才的生死搏鬥,秦裕的金絲軟靴子早就浸染了鮮血。而下一步步地走過去,卻是清清楚楚的,走出了一個個讓人心驚卻又滿心殺氣的紅腳印。
閻尋看着那驚心動魄的腳步,受了傷的手,再次握緊了劍柄,卻不知道疼。
皇位,果然充滿了血腥與殺戮。
一時間,他竟忽然懷疑起自己來。他今晚的舉動,到底是不是值得?
趁着人手充足,大家夥又将隐藏起來的一些釘子全部找出來,斬草除根。又派人去追捕逃竄的賊頭。忙碌了一番,竟然已是東方泛起了魚白。
原來,那生死存亡的一夜,已經過去了呢。
而這時,那些被通知來參加大朝會的大臣們,也都戰戰兢兢地站在了大殿之中。
聞着空氣中尚未散去的腥味,很多大臣都白了臉,有的甚至是兩腿抖得太過厲害,直接靠在柱子,頻頻地擦汗。昨晚他們沒來皇宮,果然是上天憐他們。否則,現在的他們,可能已經去見老祖宗了。
而他們現在害怕,是擔心新帝拿他們開刀。畢竟新官上任都燒三把火,新帝登基,又豈會平靜度過?
隻不過,最後新帝給他們的打擊,并非是斥責或者罰俸貶官,而是看着别人加官進爵!甚至還有一個江湖白身得了個子爵的賜封!
這個江湖白身,就是傅雁聲。皇帝念在他跟着閻尋及時救駕,便給了他一個低等爵位。
而閻尋,這個被他偏心,但又有才華、功名的人,更是被賜封伯爵。
可以說,閻尋與傅雁聲都是一步登天的典範。
一個是農家子出身,一個雖然是江湖上有名的堡主,卻也是達官貴人看不上的江湖人。如今得了爵位,可不就是一步登天了麼?
随後,秦裕又給張羨儒等人升了官,個個都滿意得不得了。就連是那些小兵小卒,秦裕也派人去給了封賞。
一時間,大殿上是兩派分立。一派是沉靜落寞,一派是意氣風發……即便是一身血衣受封,也擋不住他們的傲氣與喜意。
大朝會之後,閻尋與傅雁聲兩人回家休息,走到宮門時,剛好被徐徐升起的朝陽照了個正着。兩人都靜靜地站着,如青松迎露,英姿挺拔,吸引了不少人偷偷地看。
為何是偷偷看?
因為他們的衣裳,還帶着斑駁的血迹。誰不怕呢?
“傅大哥,最近一個月裡。你不可離開京城。更别見嫂子,還有她身邊的人。”閻尋歎息一聲,收回眼神,忽然朝着傅雁聲輕聲說道。
傅雁聲猛地看向閻尋:“尋兒,你不會無緣無故就說這樣的話的。給我一個理由。”
閻尋扭頭,不接他如同實質的目光,隻是緩步朝前走去,“回家與你細說。”
傅雁聲忍不住好奇,問他到底是什麼事。
閻尋隻是沉默。一路到了他們暫時居住的小院。秦裕的皇子府管家新安排的住所。畢竟原來的皇子府,已經是不适合他們再去住了。
到了門口,閻尋想說什麼,卻是看到不遠處的一行人,咽下了所有的話語,隻是整個人都戒備起來,對着傅雁聲說,“也許你問她,或者更能明白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