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上晌,太陽被正堂屋擋住,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天井,還有天井後面的堂屋,皆是陰暗的。
因為久不住人,天井以及天井周圍走道上,盡是斑駁的青苔。而天井正中間,就是個明顯比較新的水井。大家都比較驚詫。于大郎家,竟然把水井修在了天井!
一切都顯得陰森奇異。
于來水的兩個孩子跟在後面,透過大人們的空隙,看到他們向往的屋子的内裡樣子,都被吓到,連喊都不敢喊,白着小臉就撲回母親的懷裡,不敢再望那邊看。
路旋風等人都是極其大膽的,擡起腳步,直接進去那空蕩蕩的堂屋,跟閻尋道:“大人,您别進來了。這裡也沒什麼東西。”
閻尋微微點頭,站在了堂屋門口,站定。而其他人則是三五成群地将東西廂房都搜查了一遍,俱是沒什麼收獲。
一直在旁邊的那個老道士,也是擰着花白的眉,一臉的沉重。
他總覺得這屋子不妥,而這最為不妥的,就是這水井這裡了。
閻尋見老道長盯着水井,想問他,卻是忍住了,怕影響了對方的思考。
其實,他帶着這個道士來,其實也是有違聖人訓誡的。正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而他卻是親自帶着人來,于聖人而言,犯錯極大。但是,為了百姓着想,他想,錯也就錯了吧。
但可惜的是,老道長學藝也是一般,根本沒發現什麼東西。
閻尋歎息了一聲,背着手,從水井旁邊經過,隻是腳下一歪,發現竟是腳下的兩塊青磚翹了起來,被人一踩,就松動了。
本來年久失修的青磚地面,一兩塊磚頭松動了,也是正常。可不正常的是,他腳下,竟然冒出了幾縷黑色的絲線,還有一些暗紅色的水冒了出來!
一群大男人的,都被這驚恐的一幕吓得毛骨悚然。
隻有閻尋眯起了雙眼,叫人去拿了鐵器來,将這周圍的青磚都撬開。
于來水雙腿發軟,蒼白了臉,踉跄着腳步,去拿了一把鐵鍬來,“大大大大人!我不知道這些!我不知道誰弄的!我不知道……”
閻尋看他雙目盛滿了恐懼,便知他不是知情者,“你先到外面去吧。”免得待會有什麼吓壞了。
于來水忙不疊地跑了。他想,他該去找老村長租借個屋子了。這房子,如今,他是不敢帶着孩子再在這裡住着的了。
卻說閻尋這邊,于來水才跑回他家小屋子去,這邊就把方才冒出黑色毛線的青磚全部撬開來。
這下子,大家雖然都是有心裡準備,可到底還是被眼前的一幕給吓得頭皮發麻。
特别是一直都沉默的趙五郎,此時更是又驚又懼。這是不是就是于大郎那個小人幹的?如果真的是,那趙行之豈不是一直與惡魔同行?那……趙五郎有點不敢繼續猜想下去,隻是抖着腿,死撐地站在那裡盯着。
那裡,竟然全部是一些男子的衣服鞋帽,上面東南西北四個角落裡,分别放了一束的頭發類的東西,旁邊竟然還撒了一些紅粉!上面就是一些模糊了的符。因為這兩天這邊下了雨,雨水滲下去,浸泡了這些東西,正好就被閻尋踩中,受到了壓迫的它們,不就冒上來了麼?
老道長臉色很是難看。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打着他們道、教旗号做事,真是不知所謂!
閻尋沒有管這些東西,隻是叫人回去縣衙,接仵作過來。他倒要看看,這些東西,于大郎要如何狡辯。
不過,就住在這旁邊的于來水,閻尋眯了眯眼,也不知他知道些什麼,是否真的毫不知情?
大家夥都撤出來,走到大門外,被陽光一照,才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而此時,于來水正好收拾了一些東西,大包小包的就出來,站在小院子裡。
被大家夥齊刷刷地盯着,于來水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艱難地看着閻尋,“大人,我是不敢在這裡住的,想住老村長家附近的空房子。”
趙五郎看了看于來水,又看了看一臉冷色的閻尋,不知說什麼好。
此時,趙五郎、于來水等人俱是知道了閻尋的真實身份,所以,都不敢有一點點的放肆。
閻尋想了想,不容反駁地道:“待會與我們去縣衙。”
于來水夫妻倆相看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便應了。但其實,即便他們不答應,也得去。畢竟,這屋子旁邊,就于來水一家。若是他們做了什麼,再裝作不知,也是極有可能。
看着這愈發陰森的屋子,閻尋心裡擺過無數的可能,“道長,你覺得裡面那樣,到底是何用意?”
老道長摸了摸花白的胡須,歎息道:“若是老夫沒看錯,那便是搶人氣運的邪陣。”
“當真有效?”閻尋很是懷疑。
老道長輕笑一聲,“大人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