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尋卻是極其的冷靜,“不行。回去路途遙遠,你是雙身子,不能奔波。”見徐芝紅了眼睛,他也急了,“别哭了,别哭了,可我心疼得。”
“我都能從邊城回到京城,如何不能從京城回去老家去?”徐芝哼了一聲,便坐在床上扭身不看他。
閻尋沒有覺得煩心,反而覺得她憐愛得很,便低聲地解釋着,“若是你回到老家,爹與三娘肯定不許你再與我一同去邊城的。索性你就在京城,養好身體,再與我一同回去邊城就是。”悄悄的去,家裡定不會知曉而來阻攔的。
“話雖如此,可我許久不見爹他們,着實是想念得很。”說着說着便小聲啜泣起來。
如此一來,閻尋更加手忙腳亂了,“很快了,等我們的孩子出生了,到時候邊城也能平定下來,換個人去守着便是。我也能回京城來。”
“可是皇帝準許了?”
“我瞧着皇上的意思是這樣的。”閻尋小心的摟着徐芝,“好了,乖乖的,莫哭了。你這個當娘的愛哭,小心肚子裡的小家夥也有樣學樣。”
“哼,吓唬人。小家夥才多大,話都聽不懂呢。還能學了我去?”
不知不覺的,就說到了颍崖子。
當年閻尋與徐芝大婚後,颍崖子便随着徐三叔等人回了老家。後來更是進了學堂讀書學字,以閻尋為榜樣,準備也考個功名。他也不貪心,能考上進士就行,哪怕是同進士也不怕。
當他寫信這般與閻尋、徐芝說時,可被閻尋罵了好一頓。
“讀書學東西,最忌諱的不是志向高遠,而是驕傲自滿或是故步自封。自己給自己設個門檻,自己看低了自己。他要是立志考個同進士,那很有可能止步于舉人。”閻尋當時與徐芝說了一大段話,可被徐芝一頓錘。說他生氣朝着她發牢騷。後面就有了閻尋寫了長長一片勸學文章給颍崖子寄了回去,并且還“要挾”他,如果在兩年後考取不了秀才,他就給他買許多隻羊,叫他當個羊倌。
羊倌一職并未吓到颍崖子,反而是閻尋字裡行間隐約露出的不高興,叫颍崖子擔心,從而奮發圖強起來。每日裡卯時便起來讀書、背誦,到了天亮了能看清字了,便開始練字,然後才吃早膳,接着去上學,然後繼續讀書、背誦、練字與學習。每天重複,可謂是進步神速。連學堂裡的先生都贊譽有加,言及若是好好栽培,定是第二個閻尋。
次日一早,閻尋與徐芝帶着禮物去元老大人的府上拜訪他老人家。
看着閻尋買來的昂貴的糕點,還有肉菜之類的,可叫老大人心疼壞了,“你們小年輕,到處都需要銀兩,何須為我這老頭子花費這許多?”
“老大人,您是我們的長輩。小輩孝敬長輩,哪裡能說花費多少的?多少就是個心意。您收着了,我們才高興呢。”閻尋笑着道:“更何況,給您的禮物,我也給老師準備了一份。您要是把這晚輩送的小禮物往外推,可比我老師虧多了。芝芝,你說是不是?”
“可不是麼? 老大人您盡管收下。左右是些邊城土儀,雖不值多少個錢,卻是尋哥特意去找了好久了。”
閻尋一番話,可是把元老大人逗樂了。
“真是小滑頭。從小就是。”
老大人歎息一聲,又與閻尋說起了邊城的事。此時老大人頓時滿臉愁容,“小荷閨女才有了身孕,本不該說些滅我們志氣的話。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番,莫要太過鋒芒畢露。那些人若是覺得你不好對付,轉過頭去夫婦小荷,你該如何?她現如今可是雙身子。”
徐芝被老大人念着小名,還沒來得及害羞,就被當頭一棒吓得一個激靈,她茫然地看着老大人又看了看閻尋,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最後喏喏地說道:“所以,這回我還是與尋哥一道回老家吧。”
閻尋嗔了她一眼,可真是沒忘記這回事。
其實他并不擔心有人趁着他不在而對付徐芝的。
老大人擰眉,“你那是不曉得京城裡,某些高門女眷的手段。那是連多少官場上的老狐狸都被算計了去的。你萬萬不能有僥幸心理。”
如果這樣的話,那他是不是要推遲回老家探親計劃?
看到惴惴不安的徐芝,他頓時下了決心,“那我就聽老大人的。小心謹慎為上。這回我也先不回老家了。等孩子出生,再看時機。”
徐芝心中雖有遺憾,但還是感動于閻尋為她做的這一切。也正是因為心中有她,他才會考量許多。
“本應如此。大丈夫行事,當以輕重緩急為前提。”元老大人很是滿意地捋着胡須,“行了,我那老妻前些日子帶着孩子們回她娘家榆陽了,如今隻剩下我這老頭子在家中。你們今日就陪我吃個午膳,再用個晚膳回去。”
閻尋與徐芝對視一眼,自然應允了。
隻是他們才吃完午膳沒多久,外面便有常随來禀告,說是殷山長來了。
“啊?老夥計來了?快快快,快快有請!”
閻尋小兩口也是驚喜非常。如果不能回鄉,那在京城見到親人長輩,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他們還不知道,待他們走到府門,見到的可不單單是殷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