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呐,西北風急,吹壞他腦子!陛下,這可不能開了口子啊。您是不知,底下多刁民,總是想着占你便宜,總想着那裡少交一些租子,那裡多薅一把稭稈。總之是貪得無厭。若是知道皇上您給賜予了兩座荒山,他們就想要更多!”
“這位利愛卿,可見是見識過這種厲害的。不知你家中田畝多少?”
“啊,這。皇上,我家裡就是幾畝薄田,隻因為家裡人年老體弱,種不了地,老太太又憐貧惜弱,就想着少收點租子給了鄰居種,不曾想他們得寸進尺,哎!”
皇上看了他說唱俱佳的,也不多理會他,就想着眼前這人雖然有私心,可也是有一定的道理。若是西北開了這樣的先例,那别處呢?特别是江南地界,土地肥沃,山上林木茂盛,誰家願意多舍出山林來?各處官府,怕是也舍不得官府名下的山林白白送給百姓。若是強制讓他們去做,最怕有人利用百姓,最終也會惹出民憤來。
這小子,就專門給朕出難題。皇帝在心裡罵兩句閻尋,将奏折放一邊,暫且擱置了。這事,還不能是閻尋那小子與他來提出的。
看着底下那些大臣個個裝着鹌鹑一樣,皇帝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皇帝能等,閻尋可不願意等。等了好些時候,見皇帝仍舊不見有動靜,他便暗自琢磨着法子。
思來想去的,最後卻是将柴火作為當地官員評優的一個點。
他就不信皇帝沒有暗處的護衛。叫那些他盯着各處官員,總能是減少一些陽奉陰違的勾當。
隻是這個提議,還是等他回去親自與皇帝提起才行。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如何在今明兩年解決好的這薪火之事。
“邊軍馬廄裡的馬糞,往年他們是如何處理的?”閻尋問身邊的人。
“大人,他們都是講馬糞賣給周邊的大戶管家。至于那些大戶管家拿來做什麼,卻是不知的。”
閻尋笑了,還能如何,不外乎是高價賣給其他人呗。
“我此前聽說外族之人會講馬糞、牛糞等曬幹了,用作燒火取暖之物。這邊百姓沒用,可是因為這東西少?”
“正是如此。尋常人家連頭牛都沒有,又哪來的牛糞羊糞幹呢?”
閻尋深以為然,“既然如此,絹來,你領兩個人,帶着我的帖子去請管馬匹的掌廄,我想了解一番他們往常如何管理軍中馬廄的。”
隻是掌廄喝得酩酊大醉,喝了醒酒湯過來的時候,還心有怨怼,“這麼冷的天氣,叫我作甚?”
“大人在此,不可放肆。”陳絹來也不想對方出差錯丢了這官帽,便小聲提醒他。
可是随後趕來的張蘊卻是道:“他不想幹了,多是有兄弟勝任。”說罷了,冷漠地走到閻尋身邊,禀告現如今邊城防禦之事,“這些日子,路旋風與在下已将最北面的防禦城牆修建完畢。請大人明示。”
“好,那我明日去看看。”他将張蘊留下,也聽聽他對軍中燒火取暖,可有什麼想法。
此時這個叫肖留福的掌廄已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見閻尋與張蘊說話,他就不大開懷,“大人可是瞧不起我一個管馬匹的,倒是叫了我來,卻是與别的得力幹将說話。”
衆人齊齊看向這有點無賴的某人。
“你,你們看我做什麼?我說的不對?”
陳絹來最是忍不住脾氣的,捏着拳頭想揍人,可到底是擔心打人給閻尋臉上抹黑,便冷笑着反駁他,“要是大人看不起你,根本無需請你來。腦子不好使,回去多吃點豬腦子補補。”他真是後悔方才還擔憂對方做事不妥當丢了官職的。如今看來,這樣不敬重大人的人,不值得他去可憐。
“你說誰沒腦子!”
“說的就是你!”
“好了。”閻尋微微擡手攔住他們的無謂争吵,“今日本官叫何大人來,是想了解一番,往日你,你們是如何處理馬廄中的馬糞的。”
“嗤,大人何等金貴人物,竟然還看得上這腌臜之物?”他睜着紅彤彤的牛眼看着閻尋,似乎沒将他放在眼裡。
閻尋察覺此人有異,是他心中有其他主子,還是隻是因為蠢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