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高一之後他就有了生物鐘,幾點睡幾點醒都是生物鐘給他規劃好的。這個時間要是再晚一些回家,可能洗着洗着澡就得睡過去了。
走到了一條小路的盡頭,溫錦年在導航的指引下拐了彎。離家的路程越縮越短,溫錦年心情頗好,無意識地在嘴裡又哼起歌,然後被導航的機械女聲蓋得嚴嚴實實。
假如沒有出問題的話,他應該是能早些到家,然後洗完澡舒舒服服地看着這本小說的。
可惜出問題了。
學霸的聽力向來敏銳,特别是在這種僻靜的小路,他的聽力仿佛霎時間被放大了幾百倍。聽到聲音的溫錦年敏感地回了下頭,唯一一盞亮着白色光芒的路燈靜靜地循着他的目光照向了小巷深處。
漆黑一片的小巷中,他還是看見了。
一個人縮在黑暗的角落,看不清神色,但渾身都在發抖。離她不遠處站着一名少年,背對着溫錦年,捏了手機正在打電話。
“是,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狀況……不過沒關系,已經解決了。”少年嗓音幹淨,像是在彙報什麼成果,“需要的東西?該錄的……都錄下來了。”
溫錦年斂了斂眸,因為對方的話,呼吸都輕了幾分。
因為剛剛的好心情,腦子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冷靜了會兒後他終于意識到了現在是什麼狀況。
但總之,不是很好的狀況。
他深知此時自己沖上去也不會有什麼用,畢竟自己的力氣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拎得清的。不過也正是不能就這樣莽,他更要想法子。
不該被想起的記憶突然又重新出現在了腦海裡,記憶中的那個小孩正蹲在一群人中央哭。他拎着樹枝沖過去,把那群小孩趕跑了。
他還記得那個小孩說,你人真好,我請你喝檸檬茶吧。
突然湧上眼的酸澀拽着怔在原地的他,迫使他拉回了飄遠的思緒。恍惚間他擡了一下手抹眼角,卻發覺并未有淚流出來,隻是眼眶已經有些濕潤了。
他溫錦年這輩子,最記恨的就是這種場面。
他恨那些欺負自己朋友的人,恨那些在他朋友身上留下傷痕的人。他本該不需要沖在最前面,就是因為這樣那樣的人為因素。
就如那個夏天他恨着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孩頭頭一樣,他也恨着面前的這名少年。
“向前走三百五十米,然後到達目的地……”
導航的聲音突然響起來,無端打破了這個寂靜的小巷。溫錦年擡起頭,正好見到那名打電話的少年率先轉過身來看了一眼他,嘴角噙着的淡笑并未因他的出現而淡去,反而又将嘴角往上揚了揚。
溫錦年皺了皺眉。
壞了。
這下可真沒什麼理由蒙混過關了。
也不需要理由了,因為下一秒,對方已經準确地将目光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啊……好像還沒有解決。”少年笑了笑,“有一個漏網之魚。”
溫錦年站在原地,很淺地抿着唇,看着他挂掉電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過來。
“晚上不回家可不是乖孩子哦?”對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可這副嗓子接下來說的話卻并不讨人喜,“那麼,這位漏網之魚,現在該怎麼稱呼你呢?”
“漏網之魚?”溫錦年挑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少年又笑起來:“敢做就不敢當嗎?”
腳邊剛好蹭過一隻毛茸茸的小動物,溫錦年低頭一看,是一隻貓咪。小貓趴在他的腳邊可憐兮兮地叫,要是在平常,溫錦年肯定會心軟,然後去買點什麼東西回來喂它了。
可憐的貓咪,來得真不是時候。
視覺和聽覺造成了回憶的雙重沖擊,給了溫錦年不知從何而起的勇氣。
因此,當他看到對方眼底含着的戲谑時,腦袋一熱,攥着拳頭就兩步沖了上去,在對方面前站定與人對峙。
少年眯了眯眼,似乎很驚訝的樣子。
溫錦年面無表情地擡起頭,把拳頭捏得死緊,默默祈禱着關鍵時刻不要掉鍊子。
“如果隻是想要打一架的話,”他掂量着自己出拳的力量,眼神卻從未離開對方的臉,“或許不需要這麼正式的開場白。”
對方打量了一下他,忽地笑了一下。
“啊……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