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第一天,溫錦年是被不停歇的電話鈴聲給吵醒的。
本身運動會完就已經足夠疲憊,好不容易記起來自己藏在櫃子裡許久沒動的練習卷,拿出來一刷又是兩點多。本還以為自己今天往被子裡一栽可以睡到中午十二點,哪裡知道上午九點就被迫醒來。
“…喂?”
溫錦年睡得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在被子外摸了半天手機才勉強抓在手裡,點開“接聽”的一瞬間溫錦年就已經開始發誓,要是池淮穆打過來的他高低得把人罵幾句。
雖然說他根本就不會罵人,罵人的詞彙也永遠隻有那麼幾個。
“哎,小年你還在睡啊?對不起打擾了!”少女的聲音清脆明朗,溫錦年根本不用多想,因為到現在還在維持着大小姐風度的估計也隻剩風予卿一人,“我還以為你起了呢!”
“……是你啊。”溫錦年腦袋清醒了一些,這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加池淮穆的電話,“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聲音有些喧嘩,大小姐似乎是已經在外面了:“啊,昨天不是說好了要去玩嘛!”
……是嗎?
溫錦年努力搜索着腦子裡的記憶。好吧,或許确實說了,自己還在不知不覺中答應了——隻是那會兒自己一直在注意着别的事,根本就沒認真聽其他人講話。至于這個計劃,大抵是在某個自己沒注意到的瞬間順口應了“好”吧。
“快來快來哦!我們都在等你呢!”風予卿在電話那頭笑着,心情很好的樣子,“你準備好了敲敲我家門就好!”
挂斷電話腦子都還沒完全清醒過來,溫錦年不得不穿着拖鞋跑去衛生間洗冷水臉。一袋草莓牛奶被他咬在嘴裡,他盯着鏡子拿皮筋紮頭發,恰好屋外豔陽高照,令人心情愉快。
牙齒咬破了紙袋,牛奶和着草莓香甜的氣味灌進嘴裡,是早晨的味道。
推開風予卿家門時已是十五分鐘後,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可他踏進屋門的時候,卻站在門口看着滿屋子的人愣了愣神。
很多人。
加上他,一共五個。
他完全沒有關于今天要去哪裡活動的印象,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人同時聚在一起,一瞬間怔住屬實正常。還是風予卿蹦蹦跳跳地過去,拽着他衣擺的一瞬間讓他很快地安下了心。
“人到齊了!我們走吧!”風予卿一面招呼着屋子裡的人,一面笑意盈盈地跳出了門,眼裡亮得就像抹了亮晶晶的橄榄油。
五個人,談得上熟悉的也隻有池淮穆和風予卿。眼見着風予卿走到最前面好奇地左看右看,溫錦年也不好意思打攪她的好心情,轉手就拽住了懶懶散散走在自己旁邊的池淮穆。
池淮穆看了他一眼:“怎麼?”
“今天,”溫錦年頓了一下,“有什麼活動?”
身旁人突然不吭聲了,溫錦年納悶地擡了一下腦袋,哪知對方直接伸手過來貼他額頭,語氣裡帶着些許戲谑:“溫同學這是運動會勞累過度,發燒失憶了?”
……看樣子像是拿着他尋開心。
“把你的手拿開,”溫錦年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是我昨天沒聽見。”
池淮穆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在溫錦年不可理喻的目光中放下了手,語氣卻沒變:“劇本殺,玩過嗎?”
溫錦年眨了下眼:“聽過。”
劇本殺,簡而言之,就是幾個人圍着一個桌子,一人拿着一本角色本分享線索、推出兇手和作案過程及作案動機罷了。還有一名主持人,換一個比較專業的說法,就是“DM”。
當“劇本殺”在同學之間還十分流行的時候,溫錦年也不是沒想過玩這種遊戲。不過當時之所以沒有去玩,一是因為某些環節讓他感到害怕,二是因為沒時間要刷題,三則是因為“家”裡那些奇奇怪怪的規矩。
溫錦年有一個直觀的感覺:來到了這所城市,他就像是獲得了新生,一切所有之前在他看來不可能的事情也通過一些不可思議的方式回到了他的生活裡。
“喂,”肩膀被很輕地拍了一下,溫錦年猛然回神,一擡頭,恰好撞上身旁池淮穆的眼,“你又在想什麼?”
溫錦年恍然,估計是自己又走神了。
總有人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有那麼多事情可以想,不過可以确定的是,他也不知道。
奇奇怪怪的想法太多,不知從何說起,所以他總選擇低下頭閉口不談。
池淮穆自然不知道他心裡的小九九,見這人一會兒擡頭聽自己講話聽得認真,一會兒又低下頭不理人的作風屬實奇怪,皺了皺眉也沒再管。可一晃眼,那截白得亮眼的脖頸又吸引了他的目光。
明明都是男的,偏偏溫錦年這截脖子又白又細膩,給人一種摸上去會很舒服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頭發長,因為黑色頭發而襯托出來的錯覺——池淮穆多看了兩眼,最後還是挪開眼到旁邊的建築物上。
路途不遠,雖然這邊的兩人不再講話,但一旁秦柏邱和聞世白似乎鬧得正歡——而大部分都是後者在鬧。前者的保溫杯裡冰着放滿了冰塊的凍頂烏龍茶,透過眼鏡笑得溫和又縱容。
溫錦年難得回神了一會兒,又不動聲色地撞了一下池淮穆的肩膀:“他們的關系……一直都這麼好嗎?”
“答對啦!我和秦哥天下第一好!”
意外的,剛剛還鬧得很歡的人聽力卻十分敏銳,聽見了溫錦年的話一點也不避諱地抱緊了旁邊人的手臂,笑得肆意張揚,看起來有點像小朋友在炫耀自己的所有物。
池淮穆偏了一眼看過來:“你也想要?”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溫錦年說完貌似覺得還不夠,順帶伸手掐了一下對方手臂表示不滿,幹完了壞事十分滿意地往前頭跑,和風予卿并肩走到一起。
坐電梯上樓,左轉,就到了一家很隐蔽的店裡。店内環境不錯,燈也足夠明亮,溫錦年很好奇地偷偷掃視了一下旁邊開着門的屋子,像是拉了窗簾,屋子裡很暗,隻有放在桌子上的電子蠟燭在閃光。
“走吧走吧!”風予卿在最後面推着衆人往前走,聲音聽起來激動得不行,“我期待這一天好久好久啦!特别是一會兒的現場搜證……肯定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