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明明不在一起,為什麼要說謊呢?開始我并未在意這件事,直到那天晚上,聖心醫院着火了。”
盛文心聽得認真,她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酒,“嗯,繼續。”
岑溫良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
“那一刻,我有點悟了,我想起來你們盛家家主繼位大會的那天晚上。我身體一直很好,為什麼那一天我會莫名其妙生病?而恰巧那一天,盛家也出了事?在場所有人都被懷疑了,隻有小瓷,跟我在一起,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她似乎能預知每一次大事件的發生。”
盛文心擡頭與他對視,忽地笑了,“這件事是巧合,你想多了。”
“好吧。”岑溫良點點頭,“但還有第三次,是前幾天,有人把你和小瓷的照片寄給我的時候。”
“小瓷不是個愛告狀的人,有很多事情,她都不會說,不止是因為心善,而是有時,她覺得丢人。”
“但那天晚上,她主動跟我告了你的狀,還說你在盛家的花園裡欺負她,讓我去調監控,一定要幫她出氣。開始我也沒覺得她行為奇怪,直到第二天,她說她昨晚情緒過于激動了,這件事就算了。”
岑溫良看着盛文心的臉,眼神驟冷,他想從盛文心的臉上洞察一切。
“一夜之間,變化極快的兩種說辭,就像是被安排好的結果,這讓我對她的懷疑到達了頂峰。所以我直接坦白地問她,但她不說。我猶豫了好幾天,決定來盛家試試你的虛實。”
所以前天晚上,岑溫良特意等到她回來,就是想借此試探一下盛文心到底是不是跟盛文瓷一夥的。
“你演的很好,那天晚上我沒有看出來任何破綻,但心裡就是有一聲音,告訴我不對,所以我再次問了小瓷,她是不是有别的計劃?”
“我本來以為她還會跟上次一樣,閉口不談,或者是敷衍我,結果沒想到,這次她竟然說,讓我來找你,你會告訴我答案。”
岑溫良情緒有些越說越激動,他害怕聽到真相,但又渴望聽到真相。
“你說完了?”
“嗯。”
“那該我說了。”盛文心将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岑溫良,你覺得文瓷,美嗎?”
還沒等岑溫良回答,盛文心就自顧自的說道:“很美,對吧?我看的出來,你見他的第一面就被她迷住了,他美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這段記憶埋藏在他們幾人心中許久,就連盛文知他們都不知道。
如今……這段埋藏在深淵裡的難堪,要被拉出來重見天日了。
“盛家封建,等級森嚴,我們這些旁支,不可脫離盛家,不可随意婚嫁,隻要有需要,我們就會被家族榨幹所有的價值。”
“男人的價值,是勞動力,是替罪羊,女人的價值,就是商品,是禮物。”
“像文瓷這麼漂亮的玫瑰,才是最容易被人采撷的。”
岑溫良瞪大了雙眼,呼吸逐漸變得急促,放在沙發上的手微微顫抖。
他後悔了,他有點不想聽了,盛文心甚至不用說的很明白,他就知道是什麼意思。想到今天他來這裡時,盛文瓷看他的最後一眼,岑溫良感覺自己的心都扭做了一團。
“你的狀态不是很好,你還想聽嗎?”盛文也注意到了岑溫良的異樣,所以他給岑溫良反悔的機會。
岑溫良閉上雙眼,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顫抖說道:“繼續……”
既然他還能接受,盛文心就繼續說了下去,語氣平靜的可怕。
“你可能不知道,那段時間你還在國外。六年前,島城有一家專門從事教育事業的公司,叫思域。思域的老總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秃頭男人,叫楊德嶽,他在外打着教育事業的幌子,私下跟盛家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合作。比如……為上層階級,挑選一些女孩。”
“楊德嶽就是做這種生意的,你猜他會不會……看上某些漂亮的小姑娘?”
盛文心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往岑溫良的心上插刀子。
“楊德嶽跟盛家之間聯系太深,他若是搞事,整個盛家都要脫掉一層皮,所以在他提出喜歡盛文瓷的時候,盛元卓想都沒想,就把盛文瓷送了出去。”
“那一年,文瓷隻有十六歲。”
最後這句話,盛文心是湊近岑溫良耳邊說的。
岑溫良猛地起身,動作之快讓沙發都被他動作磕碰地往後挪了兩寸。他面色慘白,胃中莫名翻江倒海。
“放輕松不要緊張。”盛文心安撫他道:“盛文瓷沒事。”
“那天晚上,我可是帶着斧頭沖進去的。”盛文心的記憶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她記得那天,那天是六月七号,盛文心高考的第一天晚上,那年,她自己也才隻有十八歲,思索許久後,她在學校附近的五金店買了一把斧頭,直接帶人沖進了那個會所。
六年前盛文心也隻有十八歲,她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鬥争,才決定去救那個跟她沒有什麼血緣關系,也幫不上什麼忙的妹妹。
那時還沒有夏至和冬至,她的身邊隻有盛文知隐藏在背後的微小勢力,一旦這件事情處理不好,就可能暴露他們想要反抗盛家的心思。
但盛文瓷隻有十六歲,再薄情的人也無法目睹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墜入深淵,所以在援兵沒有趕到的時候,孤身一人拿着武器沖進包廂,賭上了自己的結局。
“我把門劈開的時候,房間裡有四五個男人,文瓷的衣服都快被人扒沒了,他們給她喂了藥,所以整個精神狀态有些渙散。”
“别說了。”岑溫良打斷了盛文心的話,一拳打在了茶幾上,茶幾上的紅酒杯碎落在地。
他有點沒有勇氣聽下去了。
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真的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他不敢想象那天晚上的盛文瓷,該有多無助。
“OK ,不說了。”既然岑溫良不想再聽下去,她也不勉強,反正該說的大概都說了。
岑溫良緩了許久,從茶幾上的抽紙裡抽出兩張紙巾,沾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謝謝你救了文瓷。”
盛文心嗤笑一聲,“她是我妹妹,用得着你說謝?”
就在此時,套間的房門口,又傳出了刷卡進門的聲音。
“都在呢?我是不是來早了?”卓景耀吊兒郎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