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當餘青痕因為和池舟的約定而早早到達三千米起點等待時,卻一直等到三千米即将檢錄,也遲遲沒有見到池舟。
邊上有人在低聲讨論。
“咦,怎麼還不來啊?出什麼事了嗎?不能是棄賽吧?”
“應該不會吧,他昨天還拿了個一千五第一呢……”
餘青痕沒心思去聽,她神情如常,眉間卻含着一點疑惑和憂慮,不動聲色地用目光找尋着遠處。
緊了緊手裡的礦泉水瓶,餘青痕忍不住點開了池舟的聊天框。
【Yu:你在哪?檢錄開始了。】
消息猶如石沉大海。
餘青痕不知道和他打電話會不會奏效,又轉戰林文的聊天框,正要按下C鍵,卻聽得由遠及近的一個聲音喊道:
“……我來了!稍等一下!”
她一擡頭,果然是池舟。
不知為什麼,這麼兩步路,他也跑得有些辛苦似的,他人近了,餘青痕一看,連目光都有些不穩。
餘青痕擰了下眉,心裡感覺有點不對勁,有心想問他怎麼了,然而池舟檢錄已經迫在眉睫,兩人隻是匆匆對了一下眼神,池舟便已又遠離了餘青痕所在的地方。
檢錄很快,檢錄後比賽開始的速度也很快。
餘青痕心裡懷揣着一點隐憂,看着池舟站上了跑道,不知道是否是她潛意識的影響,她怎麼看,也還是覺得池舟站着的姿勢有點不對勁,然而她看不清池舟的正臉,無從推測,隻得看着池舟在一聲起跑令下從起點沖了出去。
所幸他跑起來并不見什麼事,三千米比拼的是耐力,所以一開始大家都傾向于勻速前行,池舟混在其中毫無差異。
今天的陽光比第一天還要熾熱晃眼,餘青痕不禁擡手遮了遮眉,眯眼看着池舟越來越遠的身影。
她看了一會,卻忽見一片陰影籠了上來,偏頭一看,原來是梁窈打了把傘湊了上來。
“呼,好熱……這個天跑三千米真是受罪……”梁窈看着跑道上尚未見差别的人群,吹着小風扇,不禁感歎。
又發覺餘青痕正偏頭看她,她便把小風扇湊到餘青痕面前,給她也吹了吹,“我聽林文說你要來,沒想到真來了啊……我也來湊湊熱鬧。”
春遊那日的短暫交流讓梁窈驚喜地發現了林文是她混的一個冷門番圈子的同好,自那以後梁窈和林文的友誼便飛速發展,昨日還去拍下了林文跳遠吃到飛沙的人生照片,餘青痕聽她提過兩嘴,因此這會見她提起林文,并不覺得奇怪。
餘青痕隻是看看梁窈身邊,問道:“蔣楠沒和你一塊嗎?”
“小南瓜啊?”梁窈手動讓風扇在自己和餘青痕之間來回轉頭,聽見餘青痕提起蔣楠,表情變得有點無奈,“她回去寫數學題了,說是上次月考數學拖後腿了,要加練。”
“不懂她,還說昨天已經歇了一天了,今天必須學一點。”
倒是蔣楠會做的事,餘青痕稍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不再多問,轉頭去找池舟。
梁窈也不是要抱怨什麼,隻是勸不動蔣楠有些挫敗,說完這兩句,看餘青痕沒有深入再說的意思,便也同她一起重新看向場内。
這一看可了不得了,二人說話間比賽已經進入了第三圈的進程,從參賽者之間漸漸分出了差距,餘青痕原本是依照慣性在前排當中找尋池舟的,卻不料把前排幾個人看遍了,也不見池舟的身影。
她将目光往後挪了挪,終于找到池舟了——他竟然落後在中後遊。
“唉,池舟怎麼這麼後面啊?”梁窈也忍不住道,随着時間的流逝,池舟花束哥的外号已經在她這裡消弭,成為了擁有姓名的人,“是什麼戰術嗎還是别的?”
“……大概率不是。”餘青痕眯起眼細緻地觀察起池舟來,“他跑步的姿勢不對。”
……像是有點看不清前方。
腳步還有些虛浮。
不知為何,餘青痕心裡忽然一跳,看着池舟在遠處跑道上忽然搖晃了一下,她來不及細想,已經在梁窈的驚呼聲中,快速地跑向了池舟。
——就在同一秒,池舟忽然栽倒在地。
餘青痕到得很快,但由于距離原因,池舟身邊仍舊聚集起了好一些人,其中就有站在三千米拐角處,想着在起點和終點以外地方為哥們加油的林文。
校醫也很快趕到,對倒地的池舟進行了一番簡單的檢查之後,立刻指揮人幫忙擡人。
…………
池舟再醒過來時,已是在醫院的病房了。
他環視一周,發現了在他床邊看着唯唯諾諾有些瑟縮的林文,以及一個面色冷沉的餘青痕。
他第一反應是找林文對視,發送一個“誰惹班長了”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