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知道彼此心中仍有一席之地,聯系再少也無妨。
她如此習慣獨處,于是可以接受一切變化。
但今天在小石青巷見到餘彌,所有自圓其說都成了自以為是的笑話。
餘青痕不是情緒激烈的人,卻也很想抓緊了餘彌,問她到底為什麼。
但最後也隻是平淡地說出了那樣一句話,連眼睛也沒有紅。
“我……”餘彌想要解釋,卻已失聲。
“……算了。”餘青痕總能做更先冷靜下來的人,她側身快速看了一眼池舟,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轉移話題對池舟道:“你們不是買花麼,繼續吧。”
“我出去等。”
話畢,餘青痕便一掀簾子出門去了,池舟聽她腳步聲漸漸遠了,似乎是遠得過頭了,又聽見紙團碰撞塑料底的聲音,意識到餘青痕是過街去丢垃圾了。
他聽了一會,拽了下濕得粘在腳踝的褲腳,舔舔唇,小心地對餘彌發問了:“店長…所以,你們……”
短短一會,餘彌神色已恢複如常,唯有嗓音仍顯幹澀,“嗯,我是她小姨。”
她不着痕迹地擡手拭了下眼角,又道:“抱歉啊,之前不是故意瞞你的。我……”
“我有時候挺想了解她在學校的情況,所以……”
“總之,很抱歉。”
比起餘青痕或者池舟還不認識的餘荼,餘彌看起來可以說是餘家性格最和婉的一個,聽她說這些,池舟心中更生一絲錯亂感。
但别說他現在知道了餘彌和餘青痕的親屬關系,便是之前不知道的時候,他也不可能讓餘彌這樣對他道歉。
池舟忙擺擺手道:“沒有沒有,我還要謝謝店長你一直照顧我的心情,聽我訴苦呢……”
池舟之前和餘彌一直是一種近似同輩的長幼相處模式,這會突然打起官腔來,隻覺渾身不适。
他抓心撓肝地難受了一會,想起剛剛兩人各有心事的樣子,忽而靈光一閃,問道:“今天正好是中秋節,店長你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去我家吃一頓晚飯?”
“去你家?”餘彌有點困惑,但餘家的基因大概是真的很好,她迷茫了一會,又很快反應過來,“青痕她又不回家嗎?不,你們已經……”
看餘彌眼睛漸漸睜大了,池舟不知為何一陣心虛,明明之前餘彌還揣着明白裝糊塗指點他給餘青痕送花,這會他卻生怕餘彌多一點點誤會。
畢竟盡管他對餘青痕的家庭狀況不甚了解,也能看出餘彌在餘青痕心中分量幾何——反正餘青痕肯定不會給她那個讨人厭的爸擦水漬。
想到秦安,池舟心裡就來火,心說不光不讓餘青痕給他擦,自己若要見了,還要上去多潑一杯!
憤憤想完,池舟又着急忙慌道:“店長你别多想!真的還、咳,隻是朋友!”
“是我新學了怎麼做月餅,求她來試試的……”
池舟又擺出那副欲語還休臉了,但吃這套的餘青痕并不在場,隻有餘彌心中默然無語。
試吃月餅送上門不就好了?哪犯得着去廠商家裡試?
隻是她先前替池舟“出謀劃策”并非無由,雖聚少離多,但餘彌是很了解餘青痕的。
聽了池舟的描述,她就意識到,這樣看起來随性、莽撞卻真正自如的人,是餘青痕會注視的。
即便不一定是池舟想要的喜歡,但餘青痕是會喜歡他的。
為此,她願意将池舟往餘青痕身邊推一推。并且,她如在背後傾聽、建言,不僅能多得一份餘青痕近況,更能對池舟的進度稍加把控,免得他真的傷害到餘青痕。
……雖然暑假前,池舟還是狠狠被餘青痕“冷置”了。
咳,種種皆是前話了。現在能看到池舟和餘青痕成為朋友,說明她當時還是沒有看走眼的。
餘彌心中對自己認可一分,又思索一會,道:“晚飯的事,如果你願意,我自然沒有意見。”
餘彌對他笑了一下,重新開始包裹新的一束花枝,看着簾外影影綽綽的餘青痕的影子,心中暗歎了一口氣。
還是得和茸茸說清楚啊。
而且……中秋節,當然得和家人一起過。
餘青痕生得萬事過眼不過心的樣子,餘彌卻是最知道她和秤砣一樣執拗心思的了。
紮花這事餘彌是熟練工了,沒讓門外的餘青痕再多等一會,池舟便替餘彌掀了簾,将她迎出來。
“小姨,”餘青痕叫餘彌,“我……”
餘彌猜到餘青痕大概是想提她今晚再來找餘彌詳談,先她一步道:“我聽說你要去池同學家裡吃晚飯?介意帶小姨一個嗎?”
餘青痕愣了下,她看了池舟一眼,見他點點頭,一時沒料到池舟和餘彌這樣熟絡,但還是道:“……當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