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州離南甯很近,半個小時的車程。
既然假已請,錢入賬,闫禀玉秉着早完事早自由的想法,雷厲風行地用手機訂了去欽州的最後一張動車票——距離開車時間僅剩58分鐘。
回家收拾行李,路途近帶兩身換洗衣裳足夠,夏季衣服輕,再拿件睡裙,全塞進背包。帶點現金,闫禀玉出門打車直奔南甯東站。
到了東站,直奔進站口。
現在乘車不用取票,闫禀玉排隊進站,事先準備地掏錢包拿身份證,預備刷臉進站。
前面就剩五六個人,闫禀玉張望着,跟随隊伍移動,耳後忽感到一陣涼涼的氣息。緊接着,她聽到盧行歧的聲音。
“你未替我付車馬錢。”
急急忙忙的,竟忘了這老鬼存在。闫禀玉眼觀周邊,沒人注意這邊,她小聲說道:“鬼不占座,不需要車馬錢。”
“付錢。”
又是冷冰冰的命令語氣。
闫禀玉皺了眉,側過臉看見盧行歧正站在她身旁,語氣不自覺重了,“即使買了,也沒法檢你的票啊。”
後頭排隊的小哥驚疑地盯着闫禀玉自言自語,他不動聲色地挪遠了些。
闫禀玉尴尬地轉回頭,她應該被人當作神經病了。
“我盧氏行事光明,立身磊落,絕不做此等偷票之事。”
又來!闫禀玉撫額,用力地搓搓腦門,咬着牙說:“好!我買!”
好在之前給滾夢蘿訂過車票,12306裡有她的身份信息,闫禀玉幾下操作購買好票,然後擡起手機屏幕給身旁的盧行歧看。
再看時間,離發車時間就剩十五分鐘,輪到闫禀玉刷臉進站了。她提緊背包帶,邊刷臉邊恨道:“要是趕不上車就全賴你這死鬼!”
盧行歧目送闫禀玉過安檢,她穿着白T長褲的身影在候車廳快速奔跑起來。
趕車的人行色匆匆地從盧行歧魂體穿過,他渾然無謂,摸摸鼻子,暗歎:真是粗鄙的罵語。
歎的正是那句“死鬼”。
闫禀玉在截止檢票時間進了乘車閘,踩着點上了動車。
本身非節假日,又是晚班車,座位大半都是空的。反正就一站路,不存在占座就到了,闫禀玉在就近的過道空位坐下。
卸下背包,動車緩緩啟動,闫禀玉坐車習慣看外面,盧行歧不知道幾時跟到了靠窗的位置。腰杆挺直,手放膝上松松握拳,正襟危坐的姿态。
這幅模樣确實像人,他明明會飄,會瞬移,但夜晚會坐在窗台雅趣望月,他似乎在特意維持一些“人性”的習慣。
思及此,闫禀玉對于盧行歧執意買票的不滿,有了一分理解。
車開出站,城市霓虹過後,便是一片銀月荒野。
短程怕錯過,闫禀玉拿出手機刷,避免自己睡着。不知道過去多久,短視頻刷得人急躁,她時而擡眼,盧行歧依舊在望車窗外。
順着他的視線,闫禀玉瞥見動車開始進入欽州地界,荒原裡的星點燈火逐漸成片,燃徹夜空。
很快到站下車,已經快十點。
闫禀玉背好背包,跟随人群驗票過閘出站。
在欽州東站前的階梯上,身邊陸陸續續通過奔向目的地的路人,闫禀玉立住腳步,茫然地問盧行歧,“我們接下來去哪?”
盧行歧道:“龍門七十二泾。”
闫禀玉沒去過欽州,但因為廣西第一座跨海大橋龍門大橋通車的新聞,粗略了解過這個地方。
龍門七十二泾是欽州著名的八景之一,位于茅尾海内海,錯落着一百多個大小不一的島嶼。泾是水道,七十二數,足見水況曲折複雜。海面常起濕霧,海潮急退急漲,行船危險易生意外,這片海域也因此衍生出許多靈異詭谲的傳聞。
“那隻是一片海島,深更半夜的去那找人?”
盧行歧隻說:“七十二泾百數之島,島上素有居民。”
大半夜的出海,闫禀玉不禁想起七十二泾的詭怪傳聞,她商量道:“現在很晚了,白天去不是一樣嗎?”
盧行歧撩眼皮斜她一眼,“我白日化形不便。”
好吧,是闫禀玉思慮不周。她認同了,向前邁步,眼睛搜尋打出租車的地方。
車站廣場外馬路就有出租車泊車待客,闫禀玉邊走過去邊說:“這個點公共交通幾乎沒了,我隻能打車,但你給我的大黃魚是酬勞,可不包括路上吃喝花銷……”
“我懂。”盧行歧随在她身側,搶話道。
“你懂什麼?”闫禀玉頓足反問,仰着視線看他。
那如龍眼般黑白剔透的雙目裡,滿是對金錢的渴望,盧行歧無奈答複:“事成再補酬勞。”
“OK!”闫禀玉捏個響指,繼而跑去打車。
司機師傅降下車窗,探出頭對跑過來的闫禀玉喊:“靓妹去哪呀?”
“龍門七十二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