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妖憤然怒吼:“你胡說!我是親生的!”
“不,我親眼瞧見的,路邊狗屎堆裡蛆才是你親媽!”
冉彤見夏炎不吭聲,催促:“前輩快照着罵呀,不能輸了氣勢!”
夏炎被迫翻譯,覺得自己的嘴不幹淨了。
“你胡說!你胡說!”
小妖氣得探出頭,向冉彤噴吐黑綠色的毒液。
冉彤打滾躲開,順嘴諷刺:“口水比狗屎更臭,還說你不是蛆生的?滾去找你的蒼蠅爹吧!”
小妖智識低,乍然遭受這麼惡毒的辱罵,氣得倒在地上翻滾扭動,抖着四肢爆發洪亮的哭聲。
旁邊的小妖們看了都判他輸,冉彤莫明獲勝,暗暗向夏炎報喜。
夏炎比打一百場架還累,額頭竟罕見地冒出細汗,叮囑:“下一場直接動手,不許再罵人。”
冉彤着急:“上兵伐謀,晚輩這是智取!”
她想勸夏炎别拘泥小節,一個小妖幫着老鬼限制她。
“說好不許用法術,你怎麼犯規!”
冉彤辯解:“我隻是罵了他兩句,哪有犯規?”
小妖斥責:“母親說過,罵髒話是人類的特長,也算一門法術,名喚‘攻心術’。你不僅學會,還運用得如此純熟,不是犯規是什麼!?”
吵架拼誰反應快,最忌啞口,冉彤不停頓地反駁:“我看你是怕我罵你才這麼說,你的親媽不是蛆,是老母豬身上的跳蚤!”
夏炎真想喝止她,奈何受形勢所迫,還得替她翻譯。
他催促分身加快行動,不盡早破解那法陣,他恐怕會先于妖怪們被冉彤的污言穢語逼暈。
其他小妖見冉彤罵人厲害,怕遇上了頂不住,一緻要求她禁用“攻心術”,否則便剝奪她的參賽資格。
冉彤隻得低頭,第二輪對戰的小妖披着女童的皮,開打前雙方四肢着地,擠眉弄眼對峙。
冉彤想來句開場白,旁觀小妖齊聲警告:“不許罵人!”
她氣呼呼瞪視它們,對手甚為狡詐,趁其不備撲了過來,動作十分敏捷。
冉彤側身躲避,小妖撲了個空,收勢不及摔了個狗爬。冉彤趁機滑鏟,一腳踩扁了它的腦袋。
她本想順勢跳起來,要兼顧妖怪的行為,隻好多打了兩個滾,使勁扭動面肌裝怪相。
受傷的小妖哇哇亂叫,滾爬起來用力甩頭,癟掉的頭顱即刻還原,瞪眼皺鼻龇牙咧嘴,徒具人形,已無人樣。
它手足并用朝她撲射,冉彤連滾帶爬躲避,随時都要冒充蚰蜒精,行動比正常狀态下吃力得多,稍不留神就可能暴露。
還是近身搏鬥便于掩護身份,她故意被小妖抓住頭發撲倒,右手反拽住它的胳膊,一個狗熊翻身騎到它背上,掄起雙拳對準妖怪的後頸背部輪流猛揍。
力道穿透人皮擊中妖怪的真身,沒幾下那皮囊七竅噴出墨綠的汁水,流淌一地。
小妖疼得高聲求饒,冉彤見它認輸,撒手後退。那人皮的尻部冷不丁噴出一股黑煙,原來小妖傷重失禁,屎尿屁一齊流了出來。
臭氣猶如發酵百年的腐物,常人難以承受。
冉彤哇地吐出幾口酸水,行迹就此敗露。
“你是人類!”
妖怪們相繼口吐人言,憤怒地包圍她。
冉彤忙問夏炎:“前輩,怎麼辦?”
聽他從容道:“兵來将擋。”,立馬恢複沉着,解除換形術,擺出迎戰的姿态。
妖怪姐姐怒問:“你是什麼人?我八十一弟呢?”
那死掉的蚰蜒精居然排行八十一,它們的娘還挺能生的。
冉彤機警掩飾道:“那厮冒充仙童來我張家吃人,已被本小姐就地斬殺,下面該輪到你們這夥臭蟲了!”
群妖也想吃了人修滋補身體,張牙舞爪,蜂擁而上。
它們仍顧忌離恨天的禁令,不敢使用法術,因此發揮不出太強的攻擊性。
冉彤鬼魅般左沖右突,忽高忽低。
鞭腿如蠍子擺尾踢踹妖怪腦袋,雙拳如鐵杵搗蒜擊打敵人胸腹,每一招都拿捏精準,在冰河犀角護腕輔助下,拳拳到肉,打得妖怪們痛呼倒地。
三個人類小孩知道冉彤是救星,見她身手勇猛,都轉怕為喜,眼巴巴緊盯戰團,盼望她能獲勝。
有妖怪想趁機撿漏,兇惡地撲向他們,哐當撞在一幅滾燙的透明屏障上,人皮霎時烤糊燒毀,本體被燎得起泡冒煙,掙紮扭動着融成灰燼。
“她還有幫手!”
妖怪們看出法陣等級非冉彤的修為能夠布置,定有高階修士在場,個别靈醒點的慌忙向母蚰蜒報信。
一片漆黑的影子攜帶淩厲的妖氣湧入大廳,頃刻覆蓋了地闆、牆壁、天花闆,隻三個孩子站立的地方還留有一小塊圓形的空白,法陣在妖氣襯托下顯現出閃光的輪廓。
冉彤有玄鳌靈甲護體,還能抵擋妖氣侵襲,戒備地望着大門。
伴随着衣物摩擦地闆的簌簌聲,一名身着華麗黑色長袍的少婦從黑暗深處姗姗走來。
她容貌美豔,身姿婀娜,血紅的豎瞳裡隐含戾氣,墨雲般的長發足有一丈長,和衣服重疊着曳地而行,周身散發着陰濕濃厚的妖氣。
衆小妖紛紛敬伏于她腳下,比起兒女,更像誠惶誠恐的部從。
“小丫頭,你是哪個門派的?受誰指使?”
女妖兇惡逼問冉彤,生怕冒充地母一事敗露,殺人前必須查清底細。
夏炎認出這女妖,傳音冉彤:“老夫還不想露面,丫頭你來傳話。”
冉彤謹遵指示,對女妖說:“我還以為魑魅林的餘孽全死光了,原來這裡還有漏網之魚啊。”
一千多年前妖族靈玄教黨徒曾在青岚州以東的魑魅林秘密結社,妄圖颠覆太清教在六大部族的統治地位。經過長達百年的征戰,這些惡賊終被鎮壓剿滅。
夏炎當年也曾協助妖族剿匪,見過這母蚰蜒。
離恨天收編妖族亂黨,此事鬧開了,人妖兩族定會起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