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消息來,說馬佳氏轉危為安,現在都慢慢好轉起來,想來此後心平氣和的養着,就不會再有什麼事情了。
為了不驚擾馬佳氏,那邊鈕祜祿氏與佟佳氏已經回去了,除了馬佳氏身邊的人,鈕祜祿氏也留了可靠的宮女在那邊照顧着。
說着,就有人來報,說佟妃娘娘在外頭候着,求見太皇太後,佟妃娘娘是為拿了二公主布老虎的事兒來請罪的。
佟妃當然也想去二公主跟前說一嘴,但沒有太皇太後的允許,佟妃自己也不敢直接過去,還是要求準了太皇太後才成。
太皇太後聽了,淡淡說:“哀家知道了。請佟妃回去吧。這事兒過兩日再說。”
話傳出去,佟妃再不甘心也隻能走了。
太皇太後說過兩日,那就隻能過兩日再來了。
琇瑩等着太皇太後與她說說眼下。
太皇太後不見佟妃,又故意抻着,琇瑩多半能猜到幾分太皇太後的意思,但老太太與大老闆一樣,都心思深,若有更深的考量,琇瑩就猜不準了。
“哀家總不願意宮裡有什麼争鬥,可好像總是事與願違,想想也是,宮裡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會沒有争鬥呢?”
太皇太後道,“哀家的法子,大概在你身上是行不通的。那就聽皇上的,換個法子試試也好。”
太皇太後說到這兒頓了一下,這空當給出來,琇瑩也不能問一句,康熙究竟是怎麼說的,又是什麼換個法子試試。
想試什麼呢?
卻也能聽出來,太皇太後的态度是和緩了不少的。至少,這回願意見見她了。
就是老太太的态度暧丨昧不明,琇瑩并不能明顯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喜愛,這樣曆經人事已久的人物,若是藏起喜怒來,也是很難被人看透的。
琇瑩道行不夠,但有一點能看出來,太皇太後并不厭惡她,那麼這就是她的機會了。
隻要不讨厭反感她,這條在宮裡升職晉升的路子就還行得通。
“你昨夜做下的這件事,到底還是觸犯了宮規,哀家不能輕易放過。但是哀家也答應了皇帝,哀家不能食言。也是要給永壽宮一個交代的。”
不能讓鈕祜祿氏覺得,太皇太後幹涉過多,說着是要交權,但實際上又不能完全的放開。
太皇太後道,“上回你磨的珠粉,哀家破例用了。倒是也還不錯,比小丫頭們做的活計倒确實是細膩些。”
“哀家也可為你再破例。往五台山佛前供奉的佛豆,這些年都是哀家親自撿出來的。蘇麻也會一起跟着撿。供奉佛前,也不隻是要哀家的心誠。你總來慈甯宮,也是熟悉,就這半月,來哀家這裡撿出一萬顆佛豆,當是對你逾矩的懲戒。”
撿佛豆能是個什麼懲罰呢。
比起慎刑司和鈕祜祿氏想要給琇瑩的刑罰,這個真的不算什麼,是老太太高擡貴手了。
但半月時間撿出一萬顆佛豆來,這也是很繁重的活兒了。
不算老太太自己的供奉,可要送去五台山的佛豆,總不能敷衍了事的。
琇瑩想想自己的來曆,總覺得還是要認真敬業一點。
她福身行禮:“奴才叩謝太皇太後聖恩。”
不順佟妃的意,借故挑起鈕祜祿氏與佟妃之間的争鬥,這都是琇瑩想好了的。
她的抽身與脫身之道,其實有一些是寄托在康熙身上的。
如此也是為了試探。想看看在康熙那裡,是不是佟佳氏就真的重于一切了。
可這宮裡的人啊,就沒心思淺顯的。
太皇太後可能是看出什麼來了。
琇瑩自覺做得其實不隐秘。
她站在永壽宮這裡,是順從了鈕祜祿妃的調配,太皇太後又這樣破例,還順着前頭磨珠子的事,又給了她所謂撿佛豆的‘懲罰’,實則看在衆人眼中,怕又是與衆不同的青睐。
這一定會遭人嫉恨的。
太皇太後自己存了利用之心,想用她試探點什麼,大約也是想用她為鈕祜祿氏保駕護航。
人人都有自己的心眼,可她也不必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過日子,至少現在,她身上還是有些價值的。
有了太皇太後的破例,琇瑩在慈甯宮就越發自在了。
從暖閣裡出來,琇瑩聽說二公主還在補覺,倒也沒有去打擾,這孩子昨夜沒睡好,現在放下心來,正好可以好好睡一下。
那個布老虎已經重新送到馬佳氏那裡去了。
母女倆雖然還不得見面,但這一關算是過了,以後來日方長。
琇瑩接下來一段日子會常來慈甯宮,倒是與二公主多有見面的時候,也能當面對二公主的仗義緻謝,就不必讓奶娘轉達了。
馬佳氏那裡,琇瑩倒是想要去看一看的。
但鈕祜祿氏的人守在那裡,想來也說不上什麼體己話,隻能以後再找機會了。
現在那邊是個熱竈頭,太皇太後有過問,鈕祜祿氏一定會妥帖照料好馬佳氏。佟佳氏為了彌補自己的形象,也一定會重點關照馬佳氏。
琇瑩還是先别湊上去了。免得虛弱的馬佳氏還要分心應付她。
琇瑩回翊坤宮時,進入宮内,到處都是安安靜靜的,一如往日裡的安甯無聲。
素日翊坤宮裡的貴人庶妃們也不是沒有進出,總有人抱着希望等着什麼時候自己能被召幸,這會兒卻沒人開着門。
看似無人,琇瑩卻感覺到了大量的目光與視線從拉着簾子的窗戶後頭,門縫後頭投向她。
她們不再明目張膽的打量她,而是這樣偷偷地看,甚至不随意出現在她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