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采取進一步的行動,”祈禱完畢後,他又自言自語道,“推薦我那侄女喬安娜隻是下下之策,我需要更合适的人選。”
……
冬日的鉛雲低垂在倫敦城的上空,白霜覆蓋了裡士滿宮的花園,曾經繁花似錦的盛景如今隻剩下滿目荒蕪。亨利七世站在書房的窗前,注視着這蕭條的景象,仿佛看到了自己再婚計劃的寫照。
三個月過去了,歐洲各國推薦的王後候選人的詳細報告陸續送到了國王手中。每一份報告都厚達數十頁,詳細記錄着候選人的家族曆史、健康狀況、性格特點和政治價值。亨利七世将這些報告攤開在書桌上,一份份仔細研讀,但每讀完一份,他眉間的溝壑就加深一分。
“陛下,樞密院成員已經在會議廳等候了,”内廷總管在門外輕聲通報。
亨利七世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報告,整理了一下外袍:“告訴他們我馬上過去。”
當國王步入會議廳時,所有大臣都起身行禮。亨利七世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然後将目光投向首席顧問:“告訴我你們對這些候選人的看法。”
首席顧問清了清嗓子:“陛下,我們已經詳細研究了所有候選人的背景和條件。從政治角度看,每一位都有其優勢和劣勢。”
“我不關心政治優勢,”亨利七世直截了當地說,“英格蘭與西班牙的同盟目前非常穩固,不需要再向英格蘭國内引入更多的西班牙勢力;與法蘭西的交惡也不是與路易十二區區外甥女的一樁婚姻能夠化解的。至于神聖羅馬帝國,我們可以通過我的小女兒瑪麗與奧地利大公腓力的長子查理的聯姻來确保盟約。”他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位大臣,“我現在最關心的是這些候選人的生育能力。”
會議廳内陷入一片沉默,大臣們交換着目光,似乎沒有人願意首先發表意見。
最終,外交大臣小心翼翼地開口:“陛下,據我們了解,富瓦的熱爾梅娜雖然年僅十七歲,但尚未婚配,無法确定其生育能力。”
“十七歲,未經驗證,”亨利七世搖頭,“但我已經沒有時間用來試錯。”
“奧地利的瑪格麗特曾先後與西班牙前王儲胡安和薩伏依公爵菲利貝托二世有過事實婚姻,”掌玺大臣補充道,“但隻與胡安王儲有一個女兒,而且在分娩時便已夭折。”
亨利七世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那不勒斯的喬安娜呢?”
“她與侄子費迪南德二世的婚姻中沒有子女,”首席顧問回答,聲音低沉,“盡管我們不能确定問題是出在哪一方。”
亨利七世的手指敲擊着桌面,眉頭緊鎖:“所以你們告訴我,歐洲所有的王室和貴族家庭都無法提供一位确定無疑有生育能力的适齡女子?”
“情況确實不太樂觀,陛下,”首席顧問謹慎地說,“但我們可以擴大尋找範圍,也許——”
“不必了,”亨利七世打斷他,聲音中帶着一絲疲憊,“我會再考慮一下這些候選人。同時,派人密切關注她們的動向,尤其是健康狀況和日常生活習慣。我需要更多細節。”
會議結束後,亨利七世沉浸在紛繁複雜的思緒之中,不知不覺走到了王後的房間。他的目光落在牆上挂着的約克的伊麗莎白畫像上,那個曾經為他帶來七個孩子的女人,那個與他的婚姻合并了蘭開斯特與約克家族、為都铎王朝奠定基礎的王後。
“亨利。”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瑪格麗特·博福特不知何時也走進了房間,站在兒子身後。
“母親,”亨利七世沒有回頭,聲音中透着濃重的疲憊,“您怎麼看這些候選人?”
老夫人走到兒子身邊,目光也投向約克的伊麗莎白的畫像:“說實話,沒有一個能滿足英格蘭當下最急切的需求。”
亨利七世輕聲回道,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也許上帝已經做出了安排,都铎王朝的未來确實在瑪格麗特和費爾南多六世手中。或許我不該再做無謂的掙紮,白白讓身在天堂的伊麗莎白傷心。”
瑪格麗特·博福特的眼神變得銳利:“不,亨利,不要輕言放棄。上帝曾幫助都铎家族取得王位,他也會繼續保佑都铎王朝的延續,而不是被西班牙的特拉斯塔瑪拉家族吞并。”
亨利七世沉默許久,最終緩緩道:“無論如何,這場事關王位的婚姻博弈已經開始。而我,必須确保英格蘭是最終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