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多六世在英格蘭的統治初期面臨着嚴峻的挑戰。上至貴族,下至平民,都對這位來自西班牙的共治國王懷有深深的疑慮和暗暗的抵觸。
接下來的日子裡,費爾南多六世出人意料地沒有急于建立他在英格蘭的權威,而是充分尊重了瑪格麗特一世的獨立統治。不過,在前往英格蘭與妻子團聚期間,他也積極地參與各種社會活動,出席遊行和慶典,與民衆交流,展示自己親和的一面。他流利的英語和迷人的風度很快赢得了普羅大衆的好感。
與此同時,瑪格麗特一世也迅速地投入到了女王這個角色中。她登基後繼承和發展了父親亨利七世的經濟政策,不遺餘力地推出各種措施,鼓勵英格蘭國内羊毛與布料紡織業的發展;并充分利用亨利七世與奧地利大公腓力生前締結的“大通商”條約,将廉價的呢絨布料等工業品源源不斷地傾銷至尼德蘭,在賺取高額利潤的同時,加速安特衛普羊毛紡織業的衰落。
都铎王朝開國之際,限于财政困難,還尚無能力建立常備軍。亨利七世把一部分流浪漢和破落騎士招募入伍,既為他們提供了就業機會,又可以用這批人去鎮壓另一部分流浪漢和削弱大貴族。
經過亨利七世在位期間的勵精圖治,瑪格麗特一世繼位之時,英格蘭的财政狀況已大為改善。因此,她也産生了将父親之前在國内實施的招募雇傭軍制度常态化、建立一支常備軍以保障本土安全的想法。
想想看,一支可以随時動員、忠于國王本身的武裝力量,應該沒有哪位國王或是女王會不心動吧!不過,雖然亨利七世攢下了豐厚的家底,卻還未達到可以肆意揮霍的地步。瑪格麗特一世也隻能先做出試水的舉動,對招募入伍期間表現格外優異的士兵授予常設的軍銜,提拔進入新成立的“女王衛隊”。
……
1511年2月18日,當寒意料峭的蘇格蘭高地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酣夢之時,伊麗莎白·都铎與詹姆斯四世的第二個女兒在林利思哥宮呱呱墜地。在此之前,伊麗莎白·都铎已經流産了一個女胎,長子羅斯公爵詹姆斯隻活了52天便因腸道疾病而夭折,次子和三子生下來便是死胎。不同于她的哥哥姐姐們,這個女嬰似乎有望幸存,這從她嘹亮的哭聲中可見一斑。
“一個健康的女兒,”詹姆斯四世看着襁褓中的嬰兒輕聲說道,表情在失望中混雜着喜悅,“她會活下來的,那麼下一次一定是個強壯的男孩。”
伊麗莎白·都铎虛弱無力地躺在産床上,在經曆了漫長而痛苦的分娩後,她的面容慘白,完全失去了血色。持續多年的朝拜聖母教堂、祈求上帝賜給她一個男性繼承人的活動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伊麗莎白·都铎不禁心氣低落。但當聽到這很有可能是她第一個存活的孩子時,她的心中又生出了無限的柔情:“我們會有兒子的,詹姆斯,這是個好的開始。至于我們的小公主,隻要她健康快樂就好。”
詹姆斯四世點點頭,詢問妻子道:“那麼,我們的小公主叫什麼名字好呢?”
伊麗莎白思索了一會兒,想起了她最愛的小妹妹:“瑪麗,瑪麗·斯圖亞特。以我最親愛的妹妹,瑪麗·都铎的名字命名。”
三天之後,荷裡路德修道院教堂舉行了盛大而莊嚴的洗禮儀式。四名騎士舉着華蓋站在瑪麗·斯圖亞特的上方,為了抵禦冬日的嚴寒,她渾身上下都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在重重襁褓之下,她穿着一件精美的洗禮長袍,這是她的母親、王後伊麗莎白·都铎從故鄉英格蘭帶來的。
隊伍在教堂門口停了下來,牧師為瑪麗·斯圖亞特祈福賜名,然後進入教堂,教堂裡挂滿了珠寶織成的挂毯,在上百支蠟燭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瑪麗·斯圖亞特被赤裸着浸入專門從格拉斯哥運來的銀質聖水盆中,僅靠旁邊的一個火盆提供熱量。
洗禮結束後,又舉行了堅振禮。在教堂前,傳令官宣布了瑪麗·斯圖亞特的稱号和頭銜:“上帝保佑,願公主瑪麗,蘇格蘭的公主,我們至高無上的君主和國王的女兒,生活美好,長命百歲。”
遠在倫敦的瑪麗·都铎得知她有了一個與自己同名的外甥女後十分興奮,送來了金質香袋與調羹以慶祝瑪麗·斯圖亞特的洗禮。而費爾南多六世與瑪格麗特一世亦答允了出任瑪麗·斯圖亞特的教父母,費爾南多六世送出了金質聖餐杯作為洗禮禮物,瑪格麗特一世則為外甥女送上了精美的啟蒙讀物。
……
在外甥女瑪麗·斯圖亞特降生半年後,瑪格麗特一世發現自己第四次懷孕了。她與費爾南多六世的長子費爾南多在周歲誕辰後的第六日夭折,長女甚至沒有來得及活到洗禮命名,次子亨利隻活了九個月。孩子的接連夭折給此刻得知有孕的喜悅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一次會不一樣的,”費爾南多六世寬慰着忐忑不安的妻子,“我們會有一個茁壯成長的孩子,一個未來的國王或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