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鶴羽話說得非常帥，但喬聿辭職手續都辦完了，他也沒找到那個使用目窺的妖怪。

“肯定是那個妖怪不在W市，找不到很正常。”喬聿瞅着明鶴羽黑了一半的臉，體貼地替他找補，“而且這幾天我都沒有再看到，說不定它已經死了。”

明鶴羽“哼”了一聲，沒接話，不過表情看起來好了點。

喬聿洗完漱，走到卧室打開衣櫃，準備換身衣服出門。

“你要和我一起去事務所看看嗎？”喬聿脫下睡衣，随口問道。

明鶴羽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青年身後，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後背。

喬聿被看得有點燥，慌忙要把外套穿上，卻被攔了下來。

“别動。”明鶴羽彎下腰，手指摸了摸喬聿右側肩胛骨附近，問道，“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

喬聿故作冷靜道：“你摸得有點癢。”

明鶴羽盯着他背上的那片泛着華彩的鱗片沒有說話。

毫無疑問，這是屬于妖怪的東西，但喬聿身上依舊感覺不到任何妖氣。

是和他奇怪的靈魂狀态有關系嗎？

喬聿拉着衣服的手有些酸，問道：“好了嗎？”

“嗯，我呆會和你一起去。”明鶴羽轉身離開了卧室，留下了一頭霧水的喬聿。

不過，喬聿已經習慣了明鶴羽揣着事情不說，反正這隻臭屁鳥也沒耽誤過什麼事。

虞柒又在出任務，沒有辦法來接兩人，于是将事務所的地址發了過來。

事務所離喬聿所住的公寓有些遠，在一個他之前完全沒有去過的區，坐地鐵都得換乘兩趟。

喬聿原來是打算讓明鶴羽帶他飛過去，下了樓後卻改了主意。

一來，去事務所報道沒有時間限制，按虞柒的話說，喬聿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過來；二來，喬聿想熟悉熟悉居住的城市，如果左眼再看到什麼場景，說不定自己能知道。

于是，他選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出行方式。

喬聿在路邊開了輛共享單車，準備騎上兩個小時前往事務所。

單車沒有後座，他看向明鶴羽，問道：“要不你變成鳥崽，坐在我衛衣的帽子裡？”

明鶴羽斜了他一眼，隐去身形，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得，這是準備自己飛。

喬聿看了下導航，蹬着腳踏闆，上了馬路。

他騎得不算快，時不時看看路邊的店鋪。

原來他經常點的那家外賣面店在這裡，看起來環境還不錯；這條街的拐彎處居然有家書咖，也許以後有空可以去坐坐；之前搜到的寵物醫院從可以從這裡抄近路，煤球也該做個驅蟲了……

明鶴羽飛了一會，有點不想飛了。

他向來以身姿優美風雅、速度追風逐月傲視所有飛行類的妖怪。但是，喬聿這個騎行速度讓他非常尴尬，走路跟不上，飛起來一不注意就把人甩沒了，還得回頭找。

真是煩死了。

明鶴羽落在了共享單車後面，雙手背在身後，單腳站在車轱辘的護蓋上。

騎了半個小時，喬聿覺得有些無聊了，喊道：“明鶴羽。”

“嗯？”

“你以前做了什麼，才會被人關在那種地方？”

喬聿并沒有指望明鶴羽會回答，他隻是随便找個自己有些好奇的話題。

明鶴羽轉身，望着後面漸漸遠去的風景，道：“沒什麼，殺了幾千個人，還想繼續殺罷了。”

車身晃了下，很快又恢複了正常的速度。

隻是喬聿久久沒有再開口。

“怎麼，怕了？”

喬聿誠實道：“呃，是有點。”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是那樣的妖怪。”

明鶴羽嗤笑了一聲：“那你覺得我是為什麼被關了上千年？”

喬聿想了想：“嘴巴太毒，得罪了張道長。”

“本來沒想關你那麼久，尋思着能物盡其用最好。結果，過了一千年，才遇到我這個需要大妖怪保護的倒黴蛋。”

明鶴羽額頭青筋一跳，正要諷刺上兩句，話到嘴邊的時候，卻愣住了。

他記得喬聿曾說過，去道觀之前，老道士似乎就知道他要來，并且完全沒有問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情，便帶人去解了封印。

那兩張契約是張幼玄的手筆，上面寫的條件比正常的同類契約要細膩的多，簡直就像是為了他們特意打造的。

換作是别人，明鶴羽不會多想，但那可是算無遺策的張幼玄，他絕對不會做如此無用的安排。

為什麼？

張幼玄為什麼要将自己綁在喬聿的身邊？

會和喬聿奇怪的靈魂狀态有關嗎？

非正常事件管控事務所前身便是由佛道兩家牽頭組成的，聞人白邀請他們加入的原因真的那麼單純嗎？

會不會張幼玄又在其中插了一腳？

喬聿半天沒聽到明鶴羽怼人，疑惑道：“怎麼不說話了？”

“沒什麼，”明鶴羽道，“隻是覺得和你這種智商的人講話，對我不太友好。”

喬聿見明鶴羽似乎沒有生氣，又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要殺人？”

明鶴羽眼前陡然浮現出了一個穿着盔甲的少年的身影。他站在血光與火光之中，微微回頭，臉上帶着凄涼的笑。

他說，阿鶴，對不起。

他說，你走吧，飛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到這人間來了。

明鶴羽猛得握緊拳頭，墨一般的黑色怨氣從他身上克制不住的往外溢出。

喬聿的腦海突然一震，怨憤與仇恨的叫嚣夾雜鋪天蓋地的悲鳴襲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