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那兩個驢眼不如我給你挖了,一點兒用都沒有。”魔禁大肆嘲笑令绯眼瘸。
令绯不語,與祈徵談史論道喝酒,直到夜色初上,祈徵的白衣被月華附上一層寒涼冷調。
月下仙人,怅然獨酌。
令绯看着這幅美景,惬意地側躺在亭邊長沿上,手腕支着腦袋,藍衫迤逦地落于半空,頗有種富家公子與美人兒花前月下的感覺。
祈徵喝完最後一杯抱青,抿了抿口中酒味,轉頭道:“困了?”
修士極端情況下無需睡眠,可到底還在五行之中,除非閉死關,祈徵便會每隔三五天休息一晚。
令绯打了個哈欠,衣衫落拓長發飄散,端的是風流潇灑,飄然若仙。
“酒足飯飽,确實該睡覺了。”他從廊下坐起,“稍等,我掏個床鋪出來。”
“此次千裡來相會,我可是把整個家都搬來了。”令绯拿出自己粗杏木打造的床鋪,好在雕梁畫棟帏帳袅娜,不算太過寒碜。
“你,你就打算睡在這院子裡?”祈徵不可思議,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自己難道會短了他的衣食住行嗎?
令绯已脫了外衫,“我可看過了,你這院落就屬院子最寬敞,房裡連個軟塌也沒有,你待怎樣?”
祈徵也一時卡了殼。
“我似乎有個宅邸法寶……”他鼓搗起儲物袋。
令绯無奈地按住他,“不必找了,否則明天整個山頭都該知道,我放着客院不去住,跑到你屋門口搭了個帳篷生死相依。”
祈徵:“……那也不能讓你睡院子裡。”
令绯不置可否,将那拔步床縮小置于手心,“也罷,搬你屋裡去?”
祈徵連忙拾掇起他脫下的外衫,抱在懷裡又扯住他的袖子,将令绯往屋裡拉,“正有此意,元今當真是我知音。”
令绯無語,這算哪門子知音?最多不過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傻子。
“明日我為你再建一間房。”祈徵安置好他的床,認真道。
“催莺啊,對我太好,我要舍不得你結契的。”令绯開起玩笑。
“正好我人又窮胃口又大,不如你養我吧。”
“胡言亂語什麼!”祈徵輕輕瞪了他一眼。
令绯輕笑。
一道靈氣滅掉燈珠,隻剩正中一顆夜明珠散發着溫柔光芒,恰好有助于入眠。
令绯側頭看着祈徵躺在榻上的剪影,心裡打定主意要幫祈徵破了這心魔。
他思來想去,無非就是肩上重任,亦或者擡晴濫情這兩件事。
按祈徵今日所言,令绯猜測大抵是因為擡晴的朝三暮四讓祈徵疲憊不堪,就連明鏡台大比也無心參加。肩上天下安危自他出生起就壓在身上,再加上紅鸾不順心境不甯,祈徵一時被困住了。
要按令绯的想法,他是不會把什麼拯救天下蒼生放在心上的。
他有走自己的路要走,天下與他是枷鎖。
而祈徵卻是真的心懷蒼生,修的是居清劍意,行的是光明正道。
他令绯,如若沒有當年那魔物作祟,大抵也會跟着祈徵一起在清稽山修行……
令绯翻了個身,忍不住幻想起那番情景。
他心中浮想聯翩,然而回歸如今,不過是鏡花水月癡心妄想。
他已被那魔物的魔氣洗伐全身,盡管龍血将魔氣壓制住沒有吞噬他的意志,但這具身體已經被煉制成天魔之體,宛如漏鬥般一刻不停地吸納着靈氣,甚至時常有饑不飽腹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