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呆住了:“雖然我已經及笄了,可這是不是太突然了……你剛才還想殺我呢……你忘記了嗎?”
她方才被吓得不輕,看向他的眼神也顫巍巍的。
阿姐從來不會這樣看他,調皮的、生氣的、溫柔的……她的目光宛若碧波,日光折射出千百道的水光,裡面卻唯獨沒有畏懼。
這不見的三十七年裡,她究竟經曆了什麼。
顧青蓮不知道,也不敢想,他強忍住傷感,擡手想幫她療愈喉嚨上的淤痕。
“你别掐我了。”小草下意識地躲開。
顧青蓮一怔,指尖頓在半空中,輕輕道:“我隻是想幫你療傷。”
見她不再排斥,掌心溫柔地覆在她的傷痕處。
冰冰涼涼的,還有些酥癢。
被他撫摸過的肌膚轉瞬恢複如初,她感到神奇,眨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想要表達感謝時,緊閉的房門傳來咚咚的叩門聲,一道婉轉的女聲響起:“飯給您放在門外了,是花大人吩咐的。”
小草屏息凝神,等到腳步聲遠了長出一口氣,一擡眼,迎上青年灼灼的目光,不禁壓低聲道:“你不知道害怕的嗎?”
“為何要怕?”
她伸出小粉拳頭,碰了碰他的肩膀:“因為你是人質,雖然我也是人質,雖然目前看來你這個人質的待遇要比我好上許多。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早晚有一天我們都會被撕票的,我聽說這個綁架我們的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多半就是人們口口相傳的,從星隕囚塔越獄的那位。”
顧青蓮聽得不大認真,全程目光都鎖在她的小臉上,好像隻長了眼睛沒有長耳朵,最後認認真真地點點頭:“那你要保護好我。”
小草狐疑:“你需要保護嗎?”
顧青蓮指了指唇角的血給她看。
似乎是覺得不夠,唇角又溢出些許。
“那魔頭實在是太過分了,居然還虐待人質,”小草瑟瑟發抖,“幸虧我跑得快,咱們得快點離開這裡。”
顧青蓮握住她的手:“成親。”
“什麼?”小草回過神來,有些羞赧道,“你是認真的啊,雖然你長得确實很好看,我也的确想領回家一個漂亮夫君,但是……會不會有點太快了,我連戀愛都還沒有談過呢。”
顧青蓮很好說話道:“那戀愛。”
提議又被她否認:“不行,你還沒有追過我。”
話說出口,小草又覺得這樣講好不矜持,她默默道:“也不是那個意思啦,你想和我成親,一定是喜歡我的,但你不追我,我怎麼知道你有多喜歡我呢?”
“我把我的心給你了。”
“你幹嘛突然說情話?”
聽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殊不知她以為的情話,是他真的剖心給了她。
關鍵時刻,小草肚子裡發出咕咕的聲音,她臉色頓時染了太陽東升的紅,懊惱地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嘟囔:“小草啊小草,喜宴你是白吃了,丢死人了。”
顧青蓮微笑着:“我帶你去吃飯,桃花酥好不好?”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桃花……欸?”
他攔腰将她抱起,以他現在的身量還真像抱了個小孩子,她不安地圈着他的脖子,探子似的左右觀察,以防有埋伏。
顧青蓮直接踢開花滿衣的鮮花晚膳,盤子發出碎裂的聲響,小草害怕地埋進他懷裡,他溫聲道:“有我在,不必怕。”
有我在,不必怕。
這句話似乎曾經有人對她說過。
屋外雨聲淅瀝,小草被安置在一場鋪着軟墊的椅子上,顧青蓮則在竈台上忙來忙去,飄出來的香味勾引着她肚子裡的小饞蟲。
他貼心地把桃花酥先做出來給她填肚子。
小草咬了一口,兩眼放光:“你做的比路邊賣的還好吃欸!”
“你喜歡,我以後天天給你做。”他想得分外周到,“吃膩了,我還會做荷花酥、梨花糕、芋頭酥、蘿蔔糕、馬蹄糕、雪花酥。”
他吐出一連串的糕點名字。
小草歎為觀止,了然道:“原來——你是大廚啊。”
顧青蓮一笑,沒有否認。
很快,三菜一湯也做好了,小草大快朵頤,吃得滿嘴流油,顧青蓮不動筷,隻是着魔似的拖着下巴靜靜地看着她吃。
小草邊吃邊打哈欠:“好困哦。”
“困就睡。”
雨聲助眠,夥房裡又過于溫暖,她當真吃着吃着,靠着椅背毫無防備地睡了過去。
花滿衣這才從門後走出來,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嫉妒:“花迷說你金屋藏嬌,要不我親眼所見,還真不信。啧啧啧,原來小祖宗你會做飯啊?這小丫頭片子神了,你怎麼對她這麼好,都快把她供起來了。”
“她是我阿姐。”
花滿衣吃驚地捂住嘴,顧青蓮不是說瞎話的人,他穩住心神道:“那确實得供起來。”
“……”
花滿衣自覺地退後,關門:“我随便抓一個,就把你找了三百多天的阿姐找了回來,我這運氣太好了吧!現在不去賭場,豈不是血虧!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