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蘇承澤陪着連總回來了。
“楚昕,你坐到那邊去,我敬連總幾杯。”他很自然地走到我身邊,說道。
“是!”我無比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了另外的位置。
連總僵硬地扯起嘴角,笑得格外難看:“承澤啊,真是太客氣了。”
連總吃了癟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難免有些沉悶,但其他幾位經理的興緻很是高漲,氣氛活躍的很。如此,連總此刻的沉默便顯得微不足道了,隻要半數以上的人通過,這次的合作就勢在必得,更何況,連總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
明天的簽約儀式我不必出席,回到房間後也感到格外的輕松,于是又極富創新精神的制作了一張電子賀卡發給了蘇承澤,來表達我的謝意。
關掉電腦後的房間格外靜谧,連一絲電流聲也沒有。海風偶爾吹動紗質的窗簾,卻是無聲的。人在安靜的環境中難免會思緒翩飛,我靠在床頭,回想在PMD的這兩個月,除了陪客戶吃喝外真不知道自己還做了些什麼。入職培訓的時候唐沁曾經說過,PMD招進的所有員工都是有價值的。而我,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價值在哪裡,這兩個月裡,我甚至連新聞稿都沒完整的寫出過一篇。
想到此處,我不禁沮喪地狠拍了下額頭,因為,我還欠着唐姐一份新聞稿。
而運氣來了真是攔都攔不住,就在我煩躁地準備睡覺時,突然接到了大學班長的電話,說系裡要在周末組織個同學聚會。我算了下時間,剛好趕得上,不覺眉飛色舞起來,滿口答應了。
同學聚會就意味着我可以見到當年的舍友了,見到她們就意味着,我的新聞稿有救了。我美滋滋地暢想着,甚至連做夢都在笑。
第二天的簽約儀式很順利,我趕到會場外等文件時剛好撞見了提前離席的連總,有些尴尬,但我還是很職業地主動上前打了招呼。
“合作愉快,連總。”
對方似乎對于我的主動問候感到有些意外,挺直了背脊,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向我眯着眼睛點了點頭,恰逢此時蘇總也從會場走了出來。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随意地,很閑适地踱至我身邊,将文件夾交給我,然後稍稍俯身:“明天上午的飛機,回去好好休息。”
連總一直看着我們的一舉一動,一副儒雅的微笑,然後在蘇總離開後也很快告辭了。
我不得不慨歎,PMD的名氣實在太大了,明明是我們主動提出的合作,卻讓對方比我們還要小心翼翼。而這一點,反映在我的身上就是,為了促成合作,就連對方總經理也不敢對我這樣的小職員太過造次,就因為我所謂“公關”的頭銜裡還夾着PMD這樣一個強大的前置定語。
第二天上午返回公司,飛機起飛後機艙裡格外靜谧。蘇承澤自上了飛機後便一直閉目養神,隻在乘務員送來飲品時禮貌地說了聲,“不用,謝謝”。
氣氛太過安靜了,我坐在他身邊感到格外的無聊,悶了好久終于忍不住試探性地開了口:“蘇總,我可不可以問件事?”
他微微睜開雙眼,沒有答話,隻是習慣性地挑了挑眉。
在和他一同工作的這段時間裡我也算摸清了他的一些脾性,對他來說,一字千金這個形容詞再恰當不過了,當然,是抛去它原有意義後的字面理解。他的每句話都是言簡意赅,甚至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如果,他對你挑眉,那就表示他對你的話語還算感興趣,你可以繼續原來的話題了。
“您那天和連總說了什麼?”
“公司還有很多工作要忙,你最好省省體力。”他岔開話題,看也沒看我,又重新閉上雙眼,養精蓄銳。
“唔……”
就這樣明晃晃地被無視了。我眨了眨眼,問話被堵在那裡,任我再怎樣好奇也無計可施。蘇承澤根本沒有再同我講話的意思。好奇心沒有被滿足,就好像你在KTV裡正興緻勃勃地引吭高歌,卻突然有人跳出來用抹布堵住了你的嘴巴一樣,心裡憋得十分難受。我重重地靠回到座位裡,以極低極細的聲音,裹夾了十二分的不滿,悶悶地嘟囔了一聲:“蘇承澤,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