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字讓我心底一陣沒來由的暗喜,以至于不小心就喜形于色了。
“你就這點追求了?”蘇承澤輕而易舉地就發現了我的小表情。
“差不多了。”我索性手舞足蹈起來。
天空已然放晴,光線碎金般鋪瀉滿地,路的兩側,冷色調的房子卻被陽光挑染得散發出毛茸茸的暖意。小house的主人是位慈祥的老奶奶,即使到了這樣的年紀卻依然有着曼妙的身材,靈氣的神采,淡藍色的眸子裡有着說不完的熱情,可以看得出,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美。
帶我們看房間時,她給我喝了一些酒,然後推開房門,讓我去感受房間裡的氣息。
傍晚的斯旺西,夕陽如醉,透過明理的落地窗直瀉而入,房間裡滿是暖洋洋的味道,我舉起雙臂靠在床邊,然後直挺挺地向後仰去,直至整個嵌在身後那松軟的大床裡。
房東太太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将房門鑰匙放在我手邊,溫和地笑道:“看來這裡很适合你。”随後帶着蘇承澤離開了。
我保持着最初的姿勢,一直到暮色四垂。
等到我意識到肚子空空,已經該吃晚餐的時候,蘇承澤不知在何時已經靜候在餐廳裡了,房東太太擺好了晚餐俯身對蘇承澤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大概是威爾士語,所以我完全沒有聽懂。
“她剛才說什麼?”我用目光掃了掃她離去的背影。
“Enjoy your dinner。”
“哦。”聽起來合情合理。
房間裡太過安靜,我的腦内小劇場又開始躁動起來,于是,我屈指彈了彈蘇承澤的餐具:“給你出一個腦筋急轉彎。”
他微一挑眉。
“一隻小貓來到一家餐廳要了一杯二鍋頭,喝完之後對着服務員說了一句話,你猜它說了什麼?”
蘇承澤擰起眉心,極其怪異了發了一聲:“喵。”
“呀,你怎麼知道!”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很多人,大多數的答案都是“好喝”、“再來一瓶”之類的,他居然第一次就猜中了。
“好像貓除了會說這句話也不會其他的了吧。”他反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嘁,沒意思。”幽默效果完全被他搞沒了。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
“好啊!”沒想到,蘇承澤還有講故事的功力。
“知道為什麼這裡的主人會讓我們一間間去感受房間的氣息嗎?”
“為什麼?”
“因為這裡的曆史太過古老,所以在客人入住時房東都會讓他們感受房間的氣息是否與他們自身吻合,如果你在進入房間時就感到壓抑,那就一定不要住這樣的房間,因為,入夜後,你很有可能會被那些類似于靈魂的小東西攪得不得安甯。”
“真的假的?”我瞬間挺直了背,隻覺得全身的毛孔都不自覺地悚然而起。
“你說呢?”
“你幹嘛将這麼陰森的故事,我晚上還要一個人睡呢!”我條件反射般用力踢了他一腳。
他皺了皺眉,身子向後輕了輕靠在椅背上:“我又不覺得陰森,而且,異國他鄉有一些意料之外的遭遇也……”
“你還說!”我又踢了他一腳,這下完蛋了,像我這樣思維如此活躍的人,晚上睡覺時指不定又會想起什麼電影片段了……
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蘇總,你怎麼這樣啊!”我哭喪着臉,“你該不會每次出差都用這招吓唬小女生,然後等着她們半夜三更跑去你房間自投羅網吧!”
話音剛來,我就覺得臉上一道淩厲的目光切過:“我還沒饑不擇食到這個程度。”
“不是啊,我這個人一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人鬼一起見,滿嘴說胡話,剛才我看見你後面有白白的東西在飄,所以我就又胡言亂語了……”我搶白道。
蘇承澤聽了居然也不害怕,紋絲不動地坐在我面前:“嘿,你學的還挺快的。”
“謝謝領導誇獎唔……”我把雙手捂在眼前,“可是您的下屬預感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一定很害怕,您是打算和我爐邊談話談一個晚上嗎?”
“人老了熬不了夜了……”
“沒事,這裡有咖啡!”我快速地把桌面上的咖啡機推到他面前。
“咖啡對我沒有效果……”
“那要睡也得在這睡!”我一激動竟放肆地直接站起身子,橫過桌面抓住了他的胳膊,“我要是看見什麼東西也好迅速把你叫醒!”
我敢肯定蘇承澤此刻一定特别後悔給我講了這個故事,在他的世界裡,頭頂一定有無數隻烏鴉拖着省略号緩緩飛過了。
“誰讓你給我講這種故事的。”我自覺地把對話進行了下去。
然後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内,我們便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了幾個回合,蘇承澤終于無奈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算了,真是自作孽……”
“不可活……”
結局顯而易見,我們誰都沒有睡好,等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我才搖搖晃晃地跑回房間,把本應美好的新一天一覺睡了過去。
直至離開英國我還耿耿于懷地記着這件事。